此生如犬

我的这条生命  倘若做个比喻

借用那句结尾  好像一条狗啊

在颓圮的泥墙一角歇息过

又起身往人群密集的农贸市场

在一个又一个肉摊间奔波

抬起头颅  又在数秒后低下

用满是伤痕的嘴捡拾肉的碎末

用浑浊的眼睛往上头仰望

肉么  希望  渴望  再到绝望循环

屠户看得到我的这姿态么

他竟能未升起半点慈悲心肠

操一口粗俗方言朝我啐着唾沫

扬起刀  呼之欲出要取了我的命

逃离  逃离  逃离死亡

朝着死亡的对岸奔跑  有惊无险

可转瞬  顷刻之间又陷入绝望

那是如同沉在海沟里的孤独

巨大的苦难像巨大的鲸鱼漂浮

我的眼前还剩什么呢  还剩什么

在黑夜我奔波只为这一条贱命

在白天我徒劳只为这一丝呼吸

收走吧  谁赐予我心跳的权利

把它们都统统收走

可每个梦  都在呼唤我的名字

梦里的每一朵花  都是开了一层

一层又一层娇艳的芙蓉

倘若要去死亡是多么容易

倘若要去结束这不通的道路是多么容易

可梦

倘若我还能用残存的气力摇摇晃晃

倘若上天还在前头的路上留了零星吃食

倘若我的苟且与不安都还在惴惴跳动

这条命  就让这愚蠢肮脏的比喻

连同我卑贱又可怜的血液

在这副羸弱的躯壳里予我的灵魂印刻

我的梦  一条狗  一条生命

女神啊  可怜可怜这奔波的路上的

让我再为你重复一次这愚蠢肮脏的比喻

让我再次对着我虔诚向往的彼岸

再次说出誓言  那句

此生如犬  不死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