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诀 | 第30章：巧言令色
“当然不是！不仅你不是当年那个寒石，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庄吉了。”王胖子哈哈一笑道，“我现在可是号称天水城第一胖的王大公子。王大公子最喜欢的事情是风花雪月，最中意的事情是口舌之福，最厌烦的事情是刀光剑影。所以以王大公子现在这身皮囊举起酒杯还能勉为其难，但是要举起那见血封喉的长剑恐怕就力所不逮了。”
王胖子说完拍了拍自己肚子上的赘肉，然后看了看自己五短的手指，笑着摇了摇头。
“王胖子这是在故意示弱吗？他想要寒石这老东西麻痹大意然后上当？”看过王胖子身手的宋显心中暗道，“万一真让他得逞了，岂不是这仇就报不了了？现在我到底要不要提醒那寒石？”
就在宋显纠结之时，王胖子继续说道：“义弟此番前来恐怕早就做了万全准备。而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也就放下了生死。当年之事确实全怪为兄的一念之差。所以你想要一个交代我自然会给你。无论怎样我都坦然接受。不过现在我只想把这些恩恩怨怨暂且放在一旁，先大贺一下我们的重逢之喜，再叙一下我们当年的兄弟情义！”
“你现在是在求我？”寒石忽然问道。
“如果你觉得这算是求你，那就算是吧！”王胖子嘿嘿一笑。
“哈哈哈哈！你居然在求我！当年不可一世的‘魅书生’居然在求我！哈哈哈，大家都来看一看，这个当年杀人如麻的混世魔王居然在求我！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庄吉！没想到你也会沦落到低三下四、摇尾乞怜吧！这么多年的苦我寒石总算是没有白吃！真是苍天有眼，报应不爽呀！”寒石狂笑不止。
宋显看到形同疯狂的寒石，猜想他当年一定在这王胖子手下遭受了奇耻大辱，心中不由多了一丝怜悯同情。
就在这时，寒石止住了笑声道：“好！既然你话已至此，我再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我度量太小。你也放心我暂时也不会杀你。因为我就算不顾天下的非议，也要顾及自己的颜面。我可不想像当年的你一样为了一己私利居然六亲不认！”
王胖子听闻这些讥讽之言，也是淡淡一笑并不反驳。
“当年的恩恩怨怨我可以不再提起，不过我今日前来也不是要和你再续什么情分。我只是想把那珠子拿走作为我这些年来的补偿。既然你已经无心大道，那珠子留着似乎也没有多大作用了。你将它拿出来给我，如此一来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你在这里继续做你的王大公子逍遥快活，我寒某则从此归隐山林潜心修道，岂不是两全其美？”寒石盯着王胖子冷笑道。
“好说，好说！不就是那凝魂珠嘛，在今日的庄某看来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想当年机缘巧合得了那宝物，本也想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来，于是苦心旨意的寻找那合适的鼎炉之才。阴差阳错之下到了这天水城，居然遇到了这王家大公子。这王威王大公子也是一个妙人，琴棋书画无所不知，居然和庄某一见如故，一来二去竟为了知己！”王胖子眯着眼睛仿佛在回忆久远之事。
宋显则是听得一头雾水，心头暗道：“我先前以为这王胖子只是有另外一个叫做庄吉的名字。不过现在听来，眼前这个王胖子似乎不是那真正的王家大公子。只不过那真正的王家大公子又去了哪里呢？”
王胖子继续说道：“后来我才发现他居然是一个可塑之才。我本于心不忍，但当年逃亡之时不小心连这修行的根本都损伤了。我感到时日不多，又想到我庄某虽然谈不上当世大家但也算是这江湖中的一号人物，借用了这王大公子之名也算不得将其辱没，所以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王胖子说道这里轻叹一声，似乎有些伤感。
“居然是被他害死了！但这么多年来为何没有人将他拆穿？难不成这庄吉和那王大公子长得一模一样，还是他一直带着假面具？”宋显心中疑惑不解。
寒石倒是一脸阴沉只是静听，也不打断絮絮叨叨的王胖子。
“事成之后，我也本想就此归隐然后参天悟道以得愿所偿。但义弟你也知晓这修行要的是清心寡欲，苦字当头。想想我庄某这么多年从来没在这红尘之中逍遥一番不由觉得有些亏欠。此事不想不觉得如何，只是我越是想来越是觉得心中烦躁。后来才发觉此事居然成了自己的心魔。”
王胖子摇了摇头道：“心魔不除，何以修道？想通此节我索性放下一切投身红尘去了却这心魔。我开始以为只要一两个月就会参透，没想到一两个月过去了我反而更加舍不得。于是我对自己说再过一两年就可以了；但是没有想到过了一两年我又开始想一二十年了！”
王胖子又轻叹了一声，看着一旁的小蛮，轻轻摸了一把那吹弹可破的脸蛋道：“有这样的美色、美景、美食、美酒，又能去那和盛坊天天赌上几把，人生在世还夫复何求？于是有日我终于顿悟，我之前是犯了执念障，以为这修仙之道只能斩三尸、守中一。但天下大道万万千，谁又能言我这尘世道不是正途？况且就算修成了正果、成了那九天之外的神仙又能如何？能够如我这般左拥右抱吗？况且自古以来有几人能真正飞升？如此辛辛苦苦一场空，我倒是觉得我现在过的就是活神仙的日子！”
说着，王胖子将脸凑到了侍女小蛮的细细脖颈处深深嗅了一下，然后大笑一声，随后又往嘴巴里猛灌了几口酒！
对于修仙之事宋显倒是略有耳闻，甚至有些神往——毕竟能够随心所欲、长生不老哪个不愿意。
但是今天听王胖子之言，宋显才发现此事并不是听起来那样简单，想要修仙也仿佛没有那么容易——要不然这寒石口中曾经数一数二的人物为何也半途而废了呢？
宋显这时又想起那些流传在乡村妇孺之间的传言——那些修行之人为了成仙不仅抛家弃业甘愿流落荒山野岭，更有甚者甚至不惜杀妻灭子以求得道，简直比那些以人为食的山魈妖魔还残忍上几分。
想到这些，宋显忽然觉得这王胖子所言甚至有了几分道理——能够在人间享受繁华富贵，何必又辛辛苦苦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修仙之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