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让座到被让座

文丨慕溪

从让座到被让座，将自己放在需要者的位置，只需一步，你的肚子里开始孕育一个孩子。

五个月，微胖的我很显怀。一次坐公交车，刚上车卡还没刷好，司机立刻切换广播，女子流畅的声音响彻整个车厢：请给有需要的人让座，谢谢。我慢慢挪到车厢中央，第一次被这样对待，特别不好意思，脸莫名地红透。

然而，车早已驶出了两站，车上的人没有一个站起来要让座的样子，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动于衷。

在我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刷着热闹的微信朋友圈，看到有趣的点评一下。她时而抿嘴一笑，时而看向窗外，但她的视线，就是倔强地不看向我这个方向。她的后面，是一个小伙子，低着头，睡得昏天黑地。小伙子后面，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他的手机攥在手里，眼睛一直看着外面，却时而偷偷瞄向我。恰好我也看向他，于是视线就这么交会了，我对他坦然一笑，他却慌忙地扭开了头。

我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致，突然想起自己。刚跨出大学时，每天上班，我在起点站上车，所以必然是有位置的。等车一站站行驶，车上的人也渐渐多了，到最后整个车厢，满当当挤满了人。然而，即使这样，如果遇到需要让座的人，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站起来。

渐渐，我让座的气魄，开始消退，每次变得犹豫，变得不甘，到最后的视若无睹。行走社会几年，心也没有了刚毕业时的荡气回肠，摸爬滚打了几年心也沉浊了，很多事开始计较得失，计较这样做我有什么回报。当如此思前想后，便看到早有其他人站起来，给这个老奶奶让了座。

所以，真的，现在站在这车上，环顾一圈，我看不清所有人的表情，但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为什么我一定要让座？

年轻人为什么一定要给老年人让座？在这个时代，最辛苦的不正是我们这一批人吗？

请不要用道德来绑架我，让座这事要自愿的。

我看到了自己，所以整个车厢，坐满了人，却唯独我站着，我仍理解，因为他们，也是曾经的我啊。

快到站，我挪到了后门口，结果最后排一个年级稍大的阿姨喊了一声：“小姑娘，来这里坐。”我看着它发白的两鬓，粲然一笑：“阿姨，你坐着好了，我下站就到了。”

随着车门打开，我轻快地下了车，仿佛将曾那个满怀怨恨的自己遗留在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