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狱——聊斋诗译之一六三

2024-09-11  本文已影响0人  路人甲_9342

阳谷朱生一少年,轻薄诙谑涎皮脸。

偶遇媒媪邻人妻,戏谓媒媪帮成全。

媪曰除非杀其夫,或可为若牵个线。

月余邻人被人杀,邻居地保被传唤。

血肤取实无端绪,媒媪述出朱戏言。

令疑邻妇与有私,朱生百口莫能辩。

五刑用尽妇诬伏,朱生不忍宁蒙冤。

搜诸其家无血衣,掠之濒死两三遍。

朱曰待我自取证,因押归家取血衫。

母泣移时取衣出,审其迹确遂定案。

再驳再审无异词,经年渐近秋问斩。

令方虑囚闻大骂,怒目竖发一大汉。

隶役数十共执之,其人振臂众颓然。

自称周仓护关帝,匡扶正义诛昏官。

宫某杀人朱无涉,言已倒地肉一摊。

少顷醒来面无色,原是宫标来投案。

宫标原本一无赖,知其讨负腰必缠。

及至杀之竟无得,闻朱诬服幸自安。

身入公门不自知,忽闻血衣朱母染。

令亦愕然被参揭,罚赎羁留死翘然。

年余邻母欲嫁妇,妇感朱义嫁好汉。

异史氏曰:

积养阴德灭天理,官宰讼狱不可乱。

躁急污暴乖天和,淹滞因循民命残。

一夫兴讼数农废,一案既成十家完。

滥受词讼非盛德,些须小事莫为难。

山村野夫鹅鸭争,雀角之忿慎评判。

笞杖立加葛藤断,神明之宰不一般。

今之听讼传票出,入手未盈不见官。

拖延动辄经年月,不及登庭油榨干。

官宰在上若无事,狱囚伸颈眼望穿。

奸民凶顽无足惜,良民株累复何堪。

皂隶殴骂胥徒索,身入公门汤火煎。

早日结案早安生,溪壑不饱故拖延。

一案不过三四人,其余多是受牵连。

或以睚眦生仇隙,或以怀璧遭忌惮。

人跪亦跪若鸦集,人出亦出同猱牵。

官问不及无所用,吏诘不至无所难。

破产倾家饱贪囊,鬻子典妻泄私怨。

每投到时略审诘,不过挥毫抬手间。

多少身家得保全,多少元气得复原。

为官若不念及此,杀人何用刀斧斩。

(原文1399字,译诗661字,2024.9.10.17:54.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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