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世间没有我姓名【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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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伦敦的小绅士

"一座蓝色的房子，"他说，闪着长睫毛褐绿色的眼睛，"小姐，我在找一位住在蓝房子里的老太太。"

他说的英文，纯正的英式发音。穿着也像英国的小绅士，我披着毛线毯子靠在门上打量他。十来岁左右，个子不算高，但严肃正式的神情和腔调让人无法将他当作小孩子。

"小姐，请问你认识这里住的一位老太太吗？小姐。"

"哦，不…不好意思，这里没有——蓝房子。你也许…找错地方了。"我的英语有点结结巴巴，但谢天谢地他听懂了。

"不可能的，海的尽头，据我所知，就只有这一栋房子，房子的名字不是叫'蓝房子'吗，如果颜色不是蓝色的话。不过，我以为这个石板是蓝色的呢，"他说着指了指砌墙的大石块，"深蓝色，非常深，就像海水越深的地方蓝得发黑。"

"你懂得还挺多的嘛!"我之前从没有仔细审视过这栋房子，我一直以为那些大石块就是海边捡回来的黑石头而已，经他这么一说确实感觉有点像海的深蓝色，十分含蓄的深蓝，上面还有某种闪闪发光的鳞片。

"那这里有一位叫布奇丽的老太太吗？"

"我想…没有。"

"她出门了吗？还是搬走了？"

"我想这里…没有这个人。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

"她之前给我写信，说她家里来了一个女孩，二十来岁，长得像天堂里返魂的小孩，看来是你。你叫什么名字？"

"你恐怕搞错了，我这里真的没有你要找的外国老太太。"

"她是我的外婆。我刚出生的时候来过这里，就那一次，妈妈抱来的。因为太小 ，所以没有很多印象。"

"你确定这里是你外婆的家？"

"海边的尽头，只有这一座房子。小姐。"他一副很确信不容怀疑的绅士神情。

"那，海的另一边，如何呢？"

"什么？"

"我是说海有两个，在陆地上的尽头。可能是这一边，也可能，是——那一边。"

"好像有点道理。那你能带我去吗？"

我为什么？大好的清早，还没睡醒就被门铃声吵醒了，我厚衣服还没穿裹着个毯子在门口的寒风里瑟瑟发抖。给你带路？开什么玩笑。

"求求你了。我外婆快不行了，她想见我想得要死。妈妈是这么说的。所以她送我来了。"

"那你妈妈呢？"

"她已经坐飞机回去了，她很忙。"

"我觉得她是骗你的。我觉得她是想把你丢下，自己去找情夫厮混。"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还以为你是一位有教养的小姐。"

"哦，我的小绅士，我请求你的原谅。"

"你不想带我去，去找我的外婆吗？海的另一边。"

"我为什么？"

"如果你答应帮我，下一次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为什么会需要你帮忙。"

"谁知道呢!"他给了我一个滑稽的神情，耸耸肩 。

" You never know."我在心里重复这句话，望着他微笑。

而他知道，他说服我了。他看上去很有把握。

"等我上楼，穿衣服。"

"好的。"

"你的外婆是一个怎样的人?"沿着海岸并排走的时候我问他。脚下沙子里的冰渣不那么严重，看看远远的日头，料想是时间不早了的缘故。

"一个，很好的人。我只见过她的照片。是一张十年前的合照。上面的她还很年轻。和我妈妈站在一起有点像，一对年轻姐妹。我亲爱的妈妈怀里抱着刚出生的我，脸有点皱皱的，还没有头发，很难看。但外婆她是看着我笑的，她或许是在照片里逗我笑。从这里我就知道，我的外婆她很爱我。"

"那你之后为什么不来见她，见你的外婆。"

"妈妈和外婆，她们吵架了，在电话里，很严重。大概是我四岁的时候，那时会有点印象，因为真的吵很凶。"

"我爸爸是一个伦敦人，"他继续说，"我们一家人，爸爸妈妈和我，还有我们的狗Henry,一直生活在伦敦。那次吵架后妈妈再也没有回来这里，和外婆很快断了联络。所以其实，我们对外婆后来的生活不太了解。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住在这里。"

"为什么不问问清楚呢?你之前说你妈妈，你妈妈说你外婆想见你。"

"她写的是信。妈妈读了信之后就把我从课堂上抓来带到这里了，那天下午……反正信上只有几句话，我老妈转告了我，我行动，就这么简单。"

动漫电影《企鹅公路》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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