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生活可以薄凉,但人心不能薄情
年少时代甚是喜欢安妮宝贝,就像晓月老板在歌里唱的一样:读点萌芽郭敬明安妮宝贝,就被折腾的流鼻涕。
那时候,觉得郭敬明的一句话将青春分析的骨血清晰,青春就像一扇玻璃窗,我们必须打碎它,忍着疼痛穿过去。
青春总是在历经美好后留下的一地碎玻璃,它明明澄澈过,却难逃锈蚀破碎。
那天看完电影后,我的心像是被沉重的碾压过一样,遗憾,感动,心酸,甚至是愤怒,交织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下笔写出来,也无法讲与他人。
就像是饮了一杯冰水,而我必须用自己的体温将它温热,最后在五脏六腑里沸腾翻滚。
前些天,在首页读到一篇关于芳华的文章,作者拟的题目让我深谙凄凄:看懂的都是有故事的人,看不懂的都是幸福的人。
究竟什么才是有故事,是有血有肉的生活。
电影的第一个镜头是一派欢乐的场景,青春明媚的少男少女们在排练室排练节目,温软的阳光自窗户里散落进来,温暖了上扬着的嘴角眉梢。
电影的主演们自是一群青春焕发的少男少女,家境优渥的林丁丁,高干背景的郝淑雯,后来父亲平反的萧穗子,还有同是高干家庭的陈灿,而正是何小萍(曼)的和刘峰的出现,让这场看似盛大而华丽的青春时代有了别样的诠释。
何小萍自从出生后就背负着“拖油瓶”的重担,父亲没能熬到解放,生命里充斥着悲哀。而刘峰,他同样是出生在平凡的木匠家庭,憨厚老实乐于助人的“活雷锋”形象成了电影里一道审视人性的暗线。
敏感而小心翼翼的活着。
何小萍在从入伍那天背负着不被善待的名义,她如此渴望被认可,即使连夜坐车没有休息,也开心的去展示舞蹈功底。
可换来的不是大家的掌声,而是郝淑雯捏着她的衬衣笑着给旁人闻的情形,那是件带着汗味的衬衣,成了女生们欺负她的开端。
是欺负,从人性深处传来的鄙夷和丑陋。
后来,有了被辱骂的军装照片事件,被嘲笑胸小的“乳罩事件”,就连文文弱弱的小芭蕾也暴露出丑恶的嘴脸来指责她。
是的,有些人轻而易举就得到的东西,何小萍却要费尽千辛万苦,在这场征程中,除了付出更多的努力,还要饱受鄙夷。
就像文中那句旁白:她以为她当了兵,就脱离了那个家庭,开始了幸福的生活,可部队里的遭遇,是她更不幸的开端。
我们的青春都是渴望被认可的,一颗小心翼翼的心敏感而多虑。
就像萧穗子在收到父亲寄给她的大包裹时,原著中是这样描述的:
“我至今还记得那天晚上我翻身的喜悦,当主人的自豪。刘峰千里迢迢带来了我的大翻身,刹那间平民成了土豪,让所有人开我的仓分我的粮,我头脑里想着狂欢的唢呐,动作里全是秧歌。”
所有平静的面孔下,都掩盖着一颗热切的被重视被渴望的心,可何小萍等来的不是认可,是室友的欺负,舞伴的嫌弃。
而看到这里时,我想到了另一个女生。暑期热映的《春风十里不如你》的小玉。
农村出身,千辛万苦考到了北京的大学,她如何小萍一样自卑而怯懦,有一颗不甘的心,同是有着优渥家庭的室友,被嘲笑的家乡口音和蹩脚的方言英语,不被认可的青春期的情窦初开,最后不得不离开了那个集体,可小玉的结局终是好的,她二战高考考到上海,后来有了好的前程。(这或许是时代不同所赋予的人的命运不同。)
冯导将曼字改为萍,或许正是因为何小萍一生颠沛流离无枝可依,生似浮沉雨打萍。
不是所有善良都有善报。
看完电影后,朋友感叹:明明刘峰那么善良,却落得拉书还被欺负的下场,好人没好报。
生活里有太多这样的例子,而这些在刘峰身上被无限放大,成了一个十全十美没有一星半点缺点的老好人。
他是传递员,帮大家传递包裹的是他;他是木工,文工团里什么东西坏了都找他修;他是后厨帮手,猪跑了第一个想到让帮忙的人也是他。
可他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怕耽误林丁丁入党,一直深埋心事,为了能留下来等林丁丁,自愿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他是傻人,没好报的傻人,最后却落得猥亵的骂名被派发西南边境。在中越自卫反击战中,他受了伤,成了退役残疾军人。
一个为部队付出全部青春热血的人,岁月留给他的只是残断的手臂和饱含沧桑的皱纹。
《芳华》|生活可以薄凉,但人心不能薄情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这世上总有一种温情深入人心,就像刘峰与何小萍。
电影里的一句话说:一个从不被善待的人,最能识别善良,也最能珍惜善良。
从最开始,刘峰就是懂何小萍的,他知道她舟车劳累不该跳舞,知道她遭到排挤而忍着腰伤托举她,知道她在收到父亲病逝的信后的辛酸和痛苦,更知道她深埋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卑和绝望,被阶级高架在云巅的悲哀。
而何小萍对刘峰的感情,是一种高于爱情和友情的惺惺相惜。
就像我们在读书时代所经历的一样,能和我们并肩同行的永远是一个愿意接受彼此物质的丰盈或匮乏、从心底里接纳彼此的人。
她更愿意相信刘峰不是会做出猥亵林丁丁的行为的人,所以在刘峰被调走时,只有她去送他,在大雨滂沱里,她目视着自己的精神支柱渐行渐远。
在刘峰走后,何小萍放弃了对部队的所有热爱,后来,因为感冒事件,被调到前线成了战地医生,一路走来,她都未曾忘记刘峰,那是她青春岁月里唯一和她惺惺相惜的人。
青春是一群人的狂欢,一个人悲哀
电影的最后,文工团被解散,萧穗子一遍遍无声的质问:为什么你们都走了。
青春终是要散场的,会被现实划为更为残酷的三六九等,最终难逃悲欢的下场。
于那个年代而言,被缩小在文工团的这群人是幸福的,他们经历了所有青春该有的明媚和忧伤,打闹过也痛哭过,生活以另一种形式赋予了这个时代温暖的色彩。
然而于个体来说,这也是悲哀的,当郝淑雯埋怨陈灿忙着赚钱不顾家,当精神恢复正常的何小萍带着时光赋予的平静站在墓碑旁,当刘峰看着那张林丁丁早已身材发福难堪的照片微微扬起嘴角时。
我忽而明白,这就是青春,它曾声势浩大的席卷了我们的躯体和灵魂,最后,留存成岁月深处最温软的模样,释然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