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W前传(50)

    吴忠的座机电话是六月中旬装好的。名片印了三百张。借了杨老板一本14版的《深圳黄页》。这般，吴忠炒货的工具就齐备了。每天上午九点，他开始工作。只见他把《深圳黄页》打开，然后拨通心仪厂家的座机电话，睁眼说起瞎话来：“你好，我是XXX物流公司小汪，请你把电话转到你公司的仓库，我要跟仓管核对一下上次出货的数量……”还有“你好，我是XXX物流公司小珠，你公司负责江浙一带业务的跟单员是谁？前几天你公司到杭州的家具有破损，我要跟那业务沟通一下……”更有甚者“你好，我是XXX物流公司小苟，今年恰逢我公司成立十周年，公司在运价上推出了一系列的优惠活动，这个你值得拥用！”……这些带着浓郁欺骗色彩让我都汗颜的话自然是经验丰富的杨老板口把口教会吴忠的。他们的关系也由老乡升级为合作者。每晚杨老板都会大驾光临，他对吴忠不吝指导与鼓励，也不缺批评与责备，当然也少不了带疑惑不解的眼光看待我这个要“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人。六月初，我在墙上贴了一对“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书法。

    可以说，自从吴忠转行后我的生活就被粗暴地打乱了：上午，因为吴忠制造出来的连绵拨号声，我根本静不下心来看书写字，一肚子的苦水无处倾倒憋得难受；下午带着情绪出车一副典型的“怒路症”嘴脸，骂天，骂地，骂自己；晚上还得时刻做好接驾杨老板的准备。六到八月我是苦不堪言，一边承受着情毒入髓的煎熬，一边忍受着和吴忠的冷战，但真正把我推向绝境的却是和老雇主资深炒货客陈老板的决裂。

    与人久处摩擦难以避免，尤其关乎到切身利益时。在跟陈老板合作的两年里，我们算是把对方看透了。说到底，我们只是在相互利用，我的全市最低价他是难以拒绝的，而他去你公司奇多的货源是我提灯笼也难找的，可这一切因你的绝情打破了平衡。一个周六的晚上，我卸完货没再理会送他的情人去陡高的金山仓库开单的要求，直接把那“矮冬瓜”晾在了路上。那小三你肯定是见过的，她经常大摇大摆来你公司帮陈老板开单，以陈老板的远房表妹（跟我她就是这么自我介绍的）自居。可据知情人讲，她跟陈老板是老乡，几年前外出打工跟一个四川男子缔结了一段姻缘，并生下了一个女儿，不过不久就“净身出户”了，来深圳后就火速跟陈老板好上了。针对陈老板情人出走这类现象，我们可以对相关问题作深入的研究分析，然后总结出一个颇为纠结的结论：娶外地女子的风险系数很高。在驿前镇就有不少的外地媳妇在激情消退后撇夫弃子回娘家另嫁了，当然也不少跑回来的，其原因简而言之就是爱情抵不上面包罗。留下的独居者萎靡不振外出打工几年不回家是常事，但他们还不算可怜，他们只是在空虚的夜晚无所适从，在精神的荒原中一蹶不振，在遗憾和痛苦中无法自拔，虽然意志消沉斗志涣散但靠着强健的体魄还是能应对各种问题，而那些没有了母爱呵护和缺少父亲教管的孩子呢？他们稚嫩的肩膀过早地承受着生活的重压，趔趄前行，走入的也多是歧路，周围荒凉，前途渺茫。说得严峻一点，他们生来就是为父母还情债的，当初那份爱恋越刻骨，那他们所要准备和偿还的利息就越沉重。可能你会认为我的话太过主观了，因为现实生活中有不少单亲家庭的孩子成才的例子，但是相比于因缺失关爱与教导而误入歧途和因性格问题致使生存艰难的单亲孩子的庞大基数来说，这类成才比例小到忽略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