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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歌

2022-11-26  本文已影响0人  快乐咕噜噜

人生的长河中飘荡着许多动人的旋律,这些旋律本没有形状和颜色,我们内心的七情六欲赋予了它们形状与颜色。

星星点灯

已经记不清是从哪一天开始,我从童年走进了少年。此前,吸引我的是可以塑形的泥巴、树上的黄雀、地里的爬虫……直至一首歌敲开了我的心扉,让我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深邃的乐趣,那就是《星星点灯》。那是一个傍晚,我从地里割完猪草回家,途经邻居家的时候,从他家窗户里飘出来这首歌。

我背着篓子在邻居家窗户口听了许久,直至最后一缕尾音消散才匆匆赶回家去,从此这首歌的歌词和旋律就隐隐约约地刻在我的脑海中。

第二天,我就去邻居家,请求他放一下那首歌。他笑着问是哪首?我说就是那首,我把旋律哼了一下。他听明白了,就把磁带塞进了机器,熟悉的旋律就响了起来。突然嘎吱一声,好像卡住了。邻居就把带子拿出来,用铅笔左右卷了一下,又塞了进去,旋律又流畅地播放出来。我问他,这是什么歌。邻居说《星星点灯》。我又问,有歌词吗?他说没有,我心里有点失落。

突然,我萌生出一个想法,就说,我能不能把歌词听写下来。他顿了顿,还是同意了。他给我找来了纸笔,我一遍遍地听,飞快地在纸上把歌词记下来。很多地方我听不清是什么字词,就用其他同音的字词代替,总算把整首歌都记了下来。

从此,只要一有空,我就会掏出那张记有歌词的纸出来哼唱,放学路上、放牛时、睡觉前……我被这首歌深深地吸引,我期待有一天能看到这首歌的完整歌词,把里面的同音代替词纠正。可我没钱去买全新的磁带,更买不起收音机。我就这样将就着哼唱了许久。

抬头的一片天 是男儿的一片天

曾经在满天的星光下做梦的少年

不知道天多高 不知道海多远

却发誓要带着你远走 到海角天边

……

我并不完全懂这首歌背后的含义,但它让我的内心萌生了许多少年应有的情愫。我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我也开始憧憬外面的世界。我竟然因此变得多愁善感、踌躇满志。

每次我哼唱这首歌,在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高天、星空、长路、大海……这样的臆想,仿佛自己就是那云、那星、那石头、那浪花,正步入那深邃的未知的世界。

我从未见过,可那未知的天地竟然历历在目,如在眼前。我已不再是只会没心没肺地玩的顽童,这首歌在我的心里点亮了一颗星,尽管光芒微弱,但我总能在漆黑迷茫的天空中一眼就能看到它。

海阔天空

那个时候在农村,一个中学生如果拥有一台单放机,绝对是全班最靓的仔。我的同桌就有一台,他几乎随身携带着它,时常见他带着耳机,不论是上课还是下课。下课时,他就坐在操场的树荫下,闭着眼一脸陶醉。上课时,他就把耳机戴在老师看不见的一侧,用头发遮住耳朵,脸上照例是迷醉的表情。

某天,我很好奇就央求他给我也听一下。他尽管不情愿,还是摘下了一侧的耳机递给了我。我颤抖着把耳机塞进耳朵。一瞬间,我的听觉被一种此前从未听过的音乐所激活。旋律非常的浩大好远,可歌词却一句都听不懂。

我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他,这家伙英语从没及过格,怎么听起了外语歌,可这歌也不是英文歌啊。我问他这是啥歌,什么语言的。他一脸得意地说,没听过吧,粤语歌。说完还哼了几句炫耀了一下。

粤语?这是啥语?我还是不解。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就是广东话啦,刚刚给你听的就是《海阔天空》,香港歌手,黄家驹。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那表情就是在嘲笑我没有见过世面。尽管我很羞愧,但不得不承认。

他掏出磁带自带的歌词,从头和我对照着又听了一遍。这下有点感觉了,对着歌词我已经能感觉到这确实是中文(过了好久,我才知道这歌词也有很多谬误,因为他听的是盗版磁带,只不过那时我根本分辨不出来)。我被这种全新的音乐彻底吸引。相比《星星点灯》,这样激情、大气、奔放、昂扬的音乐更加适合初中时期的我的心态。尤其是里面绚丽多彩的吉他、贝斯、钢琴、电子琴(当然当时的我根本叫不出这些乐器的名称)……让我如痴如醉。

我很羡慕这个同学,因为他有单放机。但我买不起,只能央求他偶尔给我听听。代价就是帮他写作业、考试的时候打手势给他发答案。因为这首歌,我迷上了黄家驹,本子上密密麻麻抄录的全是他的歌(有很多错字,因为那时我接触的都是盗版磁带)。记得有一次,我帮助同桌实现了英语及格,他很感激,破天荒地同意借我回家听上一晚。我高兴地要跳起来,兴奋地说:以后你的英语我全包了。同桌从裤腰带上解下单放机的时候,表情全是不舍,不停地叮嘱我这里怎么按,那里怎么摁,千万不要弄坏了。我怕他反馈,不停地点头,拿起单放机就跑回了家。

那天晚上,我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一遍遍地听……其实才上半夜电池就没电了,我心里懊恼万分,翻箱倒柜找了一通,硬是没有找到一颗小电池。可我内心那装满情绪的水桶,像是被谁踹了一脚般,翻涌了一个晚上,迟迟不能平歇。

丁香花

大学时,我开始正儿八经地接触吉他,而《丁香花》是学吉他时弹唱的第一首歌。我从毕业生跳蚤市场,花50块钱从学长那里淘到了一把吉他。学长还送了我一本吉他速成教材,进阶的第一首歌就是《丁香花》。

我被这首歌凄美的旋律所吸引,一遍遍地听,又一遍遍地抄起吉他练习。脑海中,仿佛自己置身于一片丁香花丛,正对着臆想中的女孩深情款款地吟唱。可不熟练的指法和和弦,不停地打断我脑海中这些美好的臆想,我只能不断强化训练,期待自己能流畅自然地把这首歌表达出来。

为了不打扰室友,我经常抱着吉他跑到楼顶上去练习。还好那个时候是秋天,尽管有点凉,还不至于冷。我在夜风中,在星空下,断断续续地弹唱着这首歌,尽管还是磕磕碰碰,可我感觉到了自己正逐渐的走向熟练。一想到自己有天能站在聚光灯下弹唱这首歌,心里就美滋滋的,哪怕手指再磨掉几层皮也值得。

终于有一天,我勇敢地在宿舍里对室友弹唱起了这首歌,大家都露出惊羡的表情看着我。我忘了门没有关,不知不觉间门口竟然围了一圈其他宿舍其他系的校友,他们安安静静地听着,当我弹完最后一个琶音,大家纷纷鼓掌喝彩,同时要我再来一首。我说我目前只会这首歌,他们才散去。

后来,我又练习了许巍、汪峰、刘德华、张学友、黄家驹……随着我会的越来越多,我认识的朋友也越来越多。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有人来宿舍看着我弹琴,跟着我的节奏一起唱歌。

而我,已经成了宿舍楼七楼的标志性人物,他们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但一看到我就说:哦,你就是那个弹吉他的。

不再犹豫

毕业前的那一晚,我和室友在宿舍楼顶上喝了许多酒。我们躺在席子上对着浩渺的天空,想象着走出校园后的未知的人生,沉默不语。突然室友乌鸦提议把吉他拿上来,好好地唱唱歌。是啊,光顾着喝酒了,怎么忘了这一茬。

那天晚上,我们唱了许多平时经常一起唱的歌。有的人想起了自己已经分手的女友,有的人想起自己的工作都没有着落,有的人想起自己四年的功课一塌糊涂心里很后悔……无一例外,每个人的心里全是离别的感伤以及对未来的迷茫与惶恐。

每当一曲终了,我们会抄起酒瓶,“硄”地一碰,用听起来豪壮的语气大喊一声“干”,好像这样就能驱散心里的万千惆怅。酒一瓶瓶地喝,烟一根根地抽,大家你勾搭着我的肩膀,我抱着你的头,你抚摸着我的背,我枕着你的腿……每个人都很珍惜大学四年为数不多的相聚时光,不管此前有多少误会、龃龉,都在此刻的心与心的交流中消然殆尽。

夜终究已经深沉,明天的太阳一升起,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乌鸦提议用《不再犹豫》来结束。我调了调走音的琴弦,深吸了一口气,当我扫响了第一下琴弦,大家一下子躁动了起来,纷纷站起身来,或搂抱在一起,或举着酒瓶子,撕心裂肺地唱了起来,与其说是在唱,不如说是在吼叫。沉沉的夜色,映着眼前这些手舞足蹈的人们,透着一股让人感动的滑稽。突然我听到一阵鼓点,原来是室友乌鸦把走廊的拖把踩断当鼓锤,把楼顶上闲置的门板当鼓,跟着我扫弦的节奏敲了起来……

无聊望见了犹豫

达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

谁人定我去或留

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两手,向理想挥手

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WO-OH 我有我心底故事

亲手写上每段得失乐与悲与梦儿

WO-OH 纵有创伤不退避

梦想有日达成,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

终可见

当最后一个歌词唱完,精疲力尽地同学们,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各怀心事地望着星空,沉默不语,然后在夜风中沉沉睡去。

此时,我突然想起了儿时第一次听到《星星点灯》时的情景。现在的我和当时的我何其相似。浩渺的星空就像是人生,总是裹着一层又一层的未知需要我们不停地探索。探索完这一层,又会有新的未知和迷茫。

这未知是如此的无穷尽,我们的精力和生命又是如此的有限且短暂。但我们每前进一步就能更加接近真实的自己。我们没办法弄懂整个宇宙、整个社会,但我们能接近自己的内心以及人生的真谛。这也是为何同样一首歌,不同的人生阶段,给人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人生如歌,歌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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