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改的命》:如果这个世界永远温暖公平,又何来无缘无故的力量
你,信命吗?
有人含着金钥匙出生,衣食无忧。
有人光是为了生存,就耗尽了全身力气。
这都是命运作祟吗?
每个人的命一出生就被注定,无法更改吗?
我想,不是这样的。
所以人们发出呐喊:天意从来高难问,我命由我不由天。
所以贝多芬在失聪后说到:我要扼住命运的喉咙,绝不向命运低头。
那些不愿屈服命运的人,他们都凭借自身的艰苦奋斗,最后实现逆天改命。
但有一个人不是这样,他是通过篡改儿子的命,来帮助儿子实现人生的逆袭。
这个人是作家东西笔下《篡改的命》中的主人物。东西 原名田代琳,男,1966年3月出生于广西天峨县。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耳光响亮》《后悔录》《篡改的命》《东西作品集》(8卷)等。中篇小说《没有语言的生活》获首届鲁迅文学奖,凭《后悔录》获第四届华语文学传媒“2005年度小说家”奖,凭《篡改的命》获第六届“花城文学奖·杰出作家”奖。多部作品被改编为影视剧。部分作品翻译为英文、法文、俄文、瑞典文、韩文、越南文、德文、日文、意大利文、希腊文、泰文出版或发表。现为广西民族大学创作中心主任、广西作家协会主席。
他原本是农村出生,因为写作,获得了进入城市的机会,因为写作,改变了命运。
书籍封面他笔下的主人公同样是农村出生,费尽心思想要进城,最后却丢妻送儿。
01被篡改的命,被篡改的人生
汪长尺的父亲汪槐,在二十多年前参加水泥厂招工,分数上线却没被录取,直到十年后才知道自己被副乡长的侄仔顶替。
对于操作者而言,顶替不过是篡改下名字,而对于被害者而言,篡改的是他一生的命运。
如果汪槐的命没有被篡改,他分数上线,就能成为水泥厂的正式员工,成为工人阶层,甚至还有可能因此成为城里人。
但没有如果。
他的命,从被人顶替开始,就被篡改了。
从此,他只能是一个普通农民,他的儿子就是农民的孩子,延续着他父亲无权无势无存款的生活,甚至重复着他父亲的命运。
为了改变儿子的命运,汪槐省吃俭用地供他读书。
在那个年代,在那个闭塞的村庄,高考是改变命运的唯一契机。
幸运的是,汪槐成功了,他的儿子汪长尺高考超过录取线20分。
在大学生包分配的年代,高考上线,就等于鲤鱼跳龙门,从贫穷的农民一跃成为金贵的大学生准干部。
但故事在这里并没有结束。
02重复的命运,重复的痛楚
汪长尺的命,同他的父亲一样被篡改了。
他的录取通知书被截留,被人冒名顶替上了大学,更可悲的是,他和他的家人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被人篡改了。
汪槐不甘心,自己的儿子明明分数上线,却不能上大学,于是他跳楼抗议,最后摔断了腰,再也不能站起来。
小人物的抗议,换来的只是倾家荡产的治疗费,高位者的漠视,和永远丧失的尊严。
残废了的汪槐为了补贴儿子,成了一名乞讨者,把自己的面子尊严,狠狠地往地上踩。
被改命的汪长尺,只能成为一名工人,娶了大字不识一个的小文,领着微薄的薪水。
贫贱夫妻百事哀,怀孕的小文为了贴补家用,去卖淫,甚至为了多赚点钱想要打掉孩子。
碰巧,汪长尺的生殖器被砸烂了,这才保住了孩子,多么可悲啊。
作为一个男人,妻子是卖淫女,父亲是乞丐,母亲是拾荒者,他的人生失败到了极点,他的尊严早已碾落成泥。
但生活并没有放过他。
满心期待的孩子,早产了,需要住保温箱。昂贵的费用让汪长尺选择走父亲的老路,用跳楼来威胁老板赔偿工伤。
他的父亲早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是一条走不通的路。
看着小小软软的儿子,汪长尺终于明白他无力给孩子更好的生活。他不得不忍痛设计把孩子给有钱人抚养,让他过上富足的生活。
汪长尺成功了,但仅仅只是物质上的成功。
03篡改的命,篡改的性情
汪大志,也就是汪长尺的儿子,被改命后,名字自然也改了,有了更好听的名字,叫林方生。
林方生的爷爷汪槐,虽然穷,却有一颗拳拳爱子之心。当初想要讨回公道,让儿子有大学可上的时候,他一个人去了教育局,连续十几天住在桥洞里,吃着因为放太久而发硬的馒头。
林方生的父亲汪长尺,他第一次打工是为了偿还父亲的欠款,可是无良的老板林家柏却拖欠工资,而他迫于生计替林家柏做了15天的监狱。出狱后他本有机会拿回自己被拖欠的工资,但他想到那群和他同住的可怜的工人们,想要一并替他们拿回应得的工资,被暴打进医院,警察们视而不见。
甚至,汪长尺为了自己的孩子能过上好生活,与林家柏交易跳海自杀。
林方生呢,他出车祸被尾随的王长尺发现,背到医院,醒后却反咬一口,把救命恩人说成是害他的人。
当林方生长大后无意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他销毁了所有证据,一心只想掩盖自己的出身。
04命运嘛,休论公道
读罢全书,一股阴郁的心情围绕心头,难以驱除。
汪长尺一家有什么错呢,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很努力地勤勤恳恳的生活,可是他们这一生唯一遇到的一位善良的人,却把他们精心制作的粽子丢进垃圾桶。
汪长尺想要的很简单,他只是希望,很希望孩子能出生在不漏风的房间,灯的瓦数高一些,窗户有玻璃……
这就是他心中的美好生活。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赚钱,早出晚归,累得回来一躺下就睡着,他还是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把孩子送人,不过是他绝望下的无奈抉择。
他终于明白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实现阶层的跃迁,为了儿子能够有更好的前程,他把孩子送到福利院给方知之林家柏夫妻收养。
突然想起,前年高考北京状元熊轩昂在接受采访时说:
农村地区的孩子,越来越难考上好的大学。你像我这种中产阶级的孩子,衣食无忧的,而且家长也都是知识分子,而且还生在北京这样的大都市,得天独厚的条件,是很多外地学子或者农村的孩子所享受不到的。所以这就决定了,我在学习的时候确实比他们多走很多捷径,现在的状元都是这种家里又好又厉害的这种。我父母是外交官,从小就给我营造一种很好的家庭氛围,包括对我学习习惯、性格的培养都是潜移默化的。
是啊,这就是城市和农村的差距。
如此看来也就不难理解汪长尺想进办法地希望孩子能够成为一名城里人。只是他的代价太大了,失去儿子,妻子弃他而去,无颜见乡下的父母,毫无尊严地苟且偷生,直到为孩子丧失了自己的生命。
多么阴郁的生活啊。
然而无论是什么时代,一个人行走在这无常的世间,总会面临着或大或小的不幸。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可与人言者无二三。每个人的生活当中都会遇到各种磨难,失去亲人,职场受挫,和病魔斗争,在孤独里沉沦……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如果这个世界永远温暖公平,又何来无缘无故的力量。
正因为这些不公平、贫困、泥淖,我们才更应该努力。
唯有努力地活着,才会有未来的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