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我们，也不再是我们
1.
“我被解雇了。”
这是我打开门，听到的第一句话。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他全身湿湿漉漉的，头发显得特别凌乱，眼神透露着一种淡淡的失落感，像是一个在外面犯了错误的小朋友。
“进来再说。”
我一把拉着他的手进了家门，用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水珠子。他放下公文包，脱下外套，换掉鞋子。我跑去卫生间想给他找一条干毛巾擦擦身子，然后看到了洗手台上镜子上的自己，不经意间一股糟糕的情绪涌上心头，鼻子酸酸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蹲着身子，不停地哭泣。
他似乎听见了我的抽泣声，从外面走了进来，侧着身子蹲在我的旁边，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慰我说：没事的，工作没了，大不了重新再找一份。我不说话，倒在他的怀里，掩面而泣。
是的，我没有那么坚强。面对一个刚失业的人，我没法故作镇定的去给他一丝理解，去给他一丝安慰。我知道他一定很伤心，而我能做的却是比他更伤心。
那一晚，黑夜显得尤为的漫长。他很平静的和我说了一些关于他们公司的人事变动，然后砌了一壶茶蹲坐在地上，摆弄着笔记本，眼睛不停的刷了屏幕上的各种招聘信息。我手里捧着一本书坐在床上朝他点了点头。
然后他跟我说：老蔡前些日子跟我提过他们公司运营部门还有人员缺口，我明天问一下他。
我说：老蔡那个公司离我们太远了，你这样每天来回很不方便。要不你去我闺蜜那家公司试一试怎么样？
他摇了摇头，说：不行，公司根本就不一样。
我有点生气，不分语气轻重的就对他大声说道：你都失业了，还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工作吗？
他停下敲击着键盘的手，转过身对我说道：你是觉得我找不到工作吗？
我觉得有点可笑，我是说我们现在的情况你不是不了解，现在比起一份工作的好坏，你更重要的是先有一份工作不是吗？而且你那个专业工作本来就难找，再说现在市场这么不景气，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吗？
他淡淡的说一句：对，就是。
然后就走到阳台，点了一根香烟。我很无奈的笑笑，心里重复的来回一句话：每一次都是这样子，每一次都是这样子，呵。
2.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床边的桌面上摆放着一杯热腾腾的豆浆和两个包子，以及他留下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先去公司整理一下东西，顺便办理离职手续，别再生气了，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by 吴十三。
我笑了笑，突然觉得他好傻。有时候也觉得对他太严格了，总是没能好好的顾及他的感受。上班的时候，我总是不自觉的想到他，然后就在微信上问着他的情况，毕竟是一个刚刚失业的人，更何况他是自己在乎的人，一想到这些我更愈发的难受，便匆匆忙忙的跟上司请了假，然后便跑到他公司楼下等他。
我看着时间，5分钟、10分钟慢慢的流逝，看着他在微信上面的最后一句说着办理一些交接手续，却丝毫没有见他出来的影子，真有那么一刻冲动想到跑到公司把他给拉出来，顺便大骂他们公司领导是不是瞎了狗眼，这么不珍惜人才。
到了最后一秒，是他抬着一个箱子，步路蹒跚的走出了公司大楼。我冲上前去看着他，他却笑出声来，说着：妈蛋，我怎么都想不到我会有今天。看着他的神情，我也不自觉的笑出身来。他笑着笑着就停下声来，很无奈的说了一句：只是委屈你了。
我挽着他的手，说：没事，不委屈，我们回家。
那一年的我们，是穷的特别没底气。
舍不得几十块钱的打车费，站在车站前傻傻的等着公交车。我拿起他放在纸箱上面的相框，上面放着的是我们大学时候第一次出去旅游的合照。我是没想到他会把这张合照带去他工作的地方，然后我问他为什么带着这张相片。
他说：因为你好看呀！
我说：这个我知道，除此以外呢。
他说：说来也觉得奇怪，每一次遇到一些难题或者是负能量，看看这张照片心情就会觉得好了很多，也就觉得能够坚持下去了。
我说：傻瓜，那是我在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替你分担这一切呀。
说完，我俩都乐了，公交车正好也来了。
那一天，我让他陪着我到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自己煮饭吃。尽管家里空间很小，就连电饭煲也是隔壁邻居离开时送给我们的，对着一个小小电磁炉，却也做出了三道精致的小菜。他大口大口的吃着，平常外卖舍不得点的肉这回买足了分量，两三个黄金金的玉米热腾腾的散发着香气，一切都是那么津津有味。
3.
尽管日子过得特别辛苦，但想着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什么都不怕。毕竟那时候，双方都不顾家人的阻挠，毕业后一意孤行的来到了南方的这座大城市。
深圳的夜暗得深沉，每一道闪烁的霓虹灯背后，都藏着无数人的无数个心酸故事，而我们，只是其中之一。
每一个夜幕凋谢，就有每一个黎明升起，今日的阳光不会照耀隔夜惆怅的梦，只会催促着你马不停蹄的向前走。
十三失业后，经常性的带着简历去各类公司应聘，可惜资历低，没人脉没资源的，过程屡屡碰壁。不过还好，十三凭借着大学时自学的影视后期技术，偶尔能接到一些摄影公司的兼职，也能赚个一千多块钱，再加上我的工资还有奖金，这日子也不算是太糟糕。
在过了不久，十三在学长的介绍下入职了一家创业公司。
虽然起点低，但十三总是安慰说着：这一切都是刚刚开始，会好起来的。
我心疼他，每天起早贪黑，忙着公司的各种事情，一回到家倒头就睡，甚至饭都顾不上吃一口。我除开公司的工作以外，闲有时间就帮杂志社写写稿子，虽说稿费不多，但只要想着下一个月的房租终于有着落的时候，就算辛苦，但也总能会心一笑。当然，还有趴在一旁昏昏欲睡的他。
除开生活的柴米油盐，他也会偶尔能制造一些浪漫，来逗我开心。
我生日那会，他给我买了一个不足4英寸的蛋糕，小小的连一片刻字的巧克力都放不下，取而代之的是他手写的一张卡片安放在蛋糕前，上面写着：冯十二，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天天开心。
然后他点燃一根蜡烛，关上灯，纤弱的烛光，明明灭灭，虽然微小，但是跳动的火苗依旧照亮了我们不足20平方米的小家。
我看着他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他那饱含憧憬的眼神，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他将我抱在怀里，笑着说：拜托，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还哭了。
然后抬起我的双手，说：宝贝，我们一起许个愿吧！
我说：好，我想以后天天开心，还要天天暴富。
十三哈哈大笑：许愿哪有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了，傻瓜。
啊，那我不管，那重来......
4.
2017年05月，房东突然要求涨房租，这一涨就是500块钱，我和十三盘算了一下，觉得不划算，于是便决定搬家。
最后，我们搬到了新秀周边的住宅区，是一个两居室，月房租3600元，是和一对年轻夫妻合租，一个月也就1800块，虽说是贵了点，但好歹空间和环境相比之前，好得太多了，也就觉得值了。
终于，我们可以有模有样的精心布置自己的归宿，我们逛超市，买好看的墙纸、买木质的小桌椅、买新的枕头和棉被。最后逛到家电区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精致的粉色电饭煲，236块钱，顺手想拿下货架的时候，十三却将我的手给拉了下来。
他摸了摸头，笑着和我说：先前邻居送的那个电饭煲也还可以用，不用急着换新的吧。
突然我就给愣住了，然后傻笑起来。
是啊，平时那么节俭的我，怎么开始大手大脚的挥霍起来了。
5.
时间慢慢的流逝，我们也渐渐的沉淀了下来。
十三所属的创业公司在业界初露头角，便获得了不小的成就。而他本人，也逐渐得到公司领导的赏识，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仅给他升职加薪，还让他参与公司未来在东莞开发计划！
而我呢，虽然薪资赶不上十三现在的一半，但好歹安稳，两个人的存款加上一起，日子也算是有个盼头。
偶尔的周末，十三会带我去吃火锅，点菜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拘束，我们可以开始清晰的分辨牛肉的类别，哪一个部位的牛肉是最有嚼劲的，哪一种色泽是最新鲜的，配上哪一种鲜蔬，汤是最好喝的。
一边吃着，一边很有兴致的聊着一些对于未来的规划。比如在哪里买房，首付可以先还多少，要买个几居室之类的，还有就是什么结婚。
对于未来有多少期待，对于明天的意外就有多少无奈。
6.
一个月后，十三正式被调职到东莞分公司参与新的市场项目。要不是他公司许诺他说，只要他在东莞做完这个项目，来回就可以升职企划总监了，不然我还真不答应。
还有就是他希望我这次能够给他多一些理解，他说最慢也就两年，只要周六日有时间，就抽空回来陪我。
这一次，我显得无比的平静，纵使知道眼前的不舍，但是我们还有以后呢。我帮他在东莞选择新的租房，在网上帮他购置了一些新的生活日用品什么的。
之后，我帮他提沉重的行李，送他到高铁站，我说：很快你就会回来的，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的。我的头顺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手牵着手坐在候车室，没有言语，安安静静的等候时间的到来。
我看着深圳北站熙熙攘攘的人群，时间仿佛倒回到公元2015年。
两个刚刚在成都毕业的大学生，顶着家人的阻挠，一意孤行的来到了南方这座大城市。熬夜通宵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那时候真的是太苦了，屁股坐在硬座上疼的直冒冷汗，吃什么就吐什么，全身软弱无力的。
十三腾出了一旁的位置，让我侧躺在椅子上好好休息。自己却蹲在过道上，照看着我，过道上推车、行人路过，他都不得不挪动一下位置，连迷上眼休息一会都难。
春节过后的深圳迎来500万的外来务工人口，我和十三成了这百万人中的一员。十三拉着我手，彼此背着重重的行李，穿插在熙然的洪流中。
走出深圳站的那一刻，如同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车流不息的沥青公路，霓虹灯闪烁的繁华街道，真的是太炫酷了，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繁华。
“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奋斗出一个家。”这是我牵起十三的手，对着深圳所说的第一句话。
“没错，奋斗出一个家。”十三点了点头，脸上慢慢的露出笑容。
后来的故事，如你所知，那些不堪的，甚至是在深夜痛哭流涕的，统统上演。而那些美好的，却都是短暂的，都不足以磨平被生活划过的伤痕，留下的一道道凹槽。
理想中的生活跟现实有诸多差距，假如我们那时候都懂得，是不是来深圳之前都能变得深思熟虑一些？或许是吧，或许不是吧，谁知道呢。
北岛在《波兰来客》里这样写道：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我和他，十二和十三，加起来是25，可我已经26岁，他也已经28岁了。
7.
高铁站的喇叭不停地催促着旅客排队验票，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十三笑呵呵的看着我，原来我躺在他的身上昏昏的睡了过去。
“喔，准备上车了么，那走吧。”我看了下时间，立马起身，拉着行李箱就往前走。
就在这时，十三突然蹲了下来，然后右膝跪地，抬起头看着我。
“十二，谢谢你这么多年陪伴在我身边，虽然我现在没有戒指，也没有鲜花，没有房子没有车，但是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嫁给我好吗？”
我伸出手，热泪盈眶，不停地点头。
他假装从口袋掏出一枚戒指，然后顺势戴在了我的无名指上。我也假装的看了一眼戒指，然后对他说：真好看，我等你回来。
十三许下一个诺言，我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他就这样离开了深圳。
每一趟列车的到来，深圳就会增添多少脚印，每一趟列车的离去，深圳就会停留多少背影。
一个人回到家后，发现窗台上，放置着一个小箱子，拆开一看，发现里面是我和他之前在超市看中的电饭煲，粉色的，236块。那时候舍不得买，而我是真的喜欢，没想到这一次他却偷偷的给买回家了。
旁边留着一张纸条，他说：旧的我带去东莞了，给你买了个新的，要继续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当天晚上，我用这个电饭煲煮了一点粥，白白的，吃起来比旧的电饭煲煮的稍微软了一点，可是味道却怎么也没有原来的那个香了。
8.
半年后，我被猎头公司相中，想挖我过去另外一家公司担任产品经理，对方开的薪资是我现在的两倍多，虽说我没有立即答应，而我是真的心动了。
我在电话一头跟十三这样说着，十三却说，好歹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你老总没少帮你，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你知道吗，现在行政处那边的人跟防贼一样的提防着我，搞得猎头找我是我的错一样。先前接的好几个大单也都被要求审核，估计也都快黄了。”
说着说着，十三那边却是渐渐的沉默起来。
他轻轻的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我淡淡的回复他说：还没，先这样吧，再联系。
最后，抵不过在会议室上面领导们的尖酸刻薄，我桌子一拍，据理力争，把心一横，裸辞了。
离开公司的时候，实习助理小晨帮我整理物品，嘴上冯姐冯姐的叫着，说我这个辞职真是太霸气了。我看着她，就像是看见曾经刚到公司时的自己，那时候被老员工呼唤来呼唤去的，连一声拒绝都不敢，生怕得罪别人。就连接手的第一个案子，都是在请了部门上司一个星期的下午茶，硬生生的从别人牙缝里给剔出来的。
我看着助理小晨和我送别时灿烂的微笑，仿佛似曾相识，是啊，我也曾拥有过。
接着，我便跳槽到另外一家公司。
入职前的一周假期，我将新秀的合租屋给退了，然后重新找了一个房子，就搬了过去。搬家公司过来收拾物品的时候，指那些堆放在阳台上，洒满灰尘的锅碗瓢盆和一些杂物等等，问我还想不想留着。
这些都是我们刚来深圳的时候买的，用过的一些玩意，那时候搬家我还嘱咐着十三一定得留着，后来各自工作一直忙着，要么是一个快餐草草解决，要么就去外面吃，嫌有时间在家真正的煮过一顿饭，也就塞到了阳台。
我跟师傅说：不用了，这些都扔掉吧。然后脑袋一想，十三要是在这的话一定会说：这些东西都好好的，为什么要扔了啊。
是啊，要是你在这话我可能会听你的，给留着，可惜你不在。
9.
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偷偷跑到了东莞，顺着位置找到了十三所在的公司。
晚上六点多，整栋大楼的灯都还亮着，原来东莞的工作生活比深圳也好不到哪去。我走进他们公司，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那些白领都忙这手头上的工作，偶尔只是出于好奇多看了我一眼。
然后我在他们公司瞎转了两圈，隔着会议室的玻璃，远远地看到了他。他穿着横条纹的衬衫，俨然一副职场人士。虽然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但是他那发言的姿势配合着那摆动着的双手，偶尔对着桌面上的图纸一顿操作，是我从未见过的他工作时的样子，真帅。
过了没一会，前台的接待人员过来问我：您好，请问您找谁呀？
我指玻璃对面的十三，我找你们吴经理。
“您是说吴总吗？”
“吴总？他升职了吗？”
“请问您是吴总的什么人？”
“喔，我是他女朋友。”
接着，我被前台接待到了十三的办公室，一个独立的隔间室，比起外面的杂乱无章，倒也干净整洁。我环顾了四周，发现十三的桌面上依旧是放着我俩的合照，就是那张大学时期旅游的时候拍的，能给他稀释负能量和带来动力的合照。
一晃好多年就过去了。
十三惊讶我的到来，我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然后他带我吃了大排档，点上两瓶啤酒，一边吃着一边聊着有的没的。
我吃了一口他夹给我的青菜，问他：为什么你升职了的事情不告诉我？
“你那时候在公司出了那么多事情，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没说出口。”
“十三，你知道那时候我最想要的的是什么吗？”
“以前我知道，现在不知道。”
我将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哽咽着说：十三，我就想要你回来，你就想要你回到我身边这很难吗？
他像是想要表达什么，却又伸回了手，欲言又止。
“我一个人，在公司顶着众人的质疑，我没有哭；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也没有哭；我一个人，整理着搬家的行李物品，我也没有哭。可是，为什么我一想到你？”
说完这些，我就看着他，泪水止不住的在眼里打转。
他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失望，特别特别失望。每一次都是这样子，每一次都是这样子，呵。
当晚，闺蜜开车把我送回了深圳，我在车上哭了一路，纸巾扔得到处都是。
离开前，他说：十二，我们都想要对方放弃现在的一切去将就对方，可是你知道按照我们现在的样子根本做不到。再等等我好吗？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闺蜜不擅长安慰人，她只是跟我说一句：你有没有发现，以前的十三是没有胡须的吧。
10.
我们没有分手，却消失了热情。
他会在微信上问我吃饭了没有，下班了没有，以及钱够不够用。
我低着头看了一眼手机，简短的回复了一个“嗯”。然后吃了两口旁边的快餐，对着电脑屏幕修改昨天审批没通过的季度报表。
我们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过着一个人的生活，早就习惯了这种淡淡的失落。
回家路上，经常性的走进那家水果店，买上一些新鲜水果放在家里，里面有十三爱吃的菠萝，哈密瓜。尽管是拿出来，吃不完又放回冰箱里，但是总觉得是新鲜的，就都还好。
这样的日子，让我想起大学时刚谈恋爱的时候，十三每一次都会问我：你吃了吗？我现在在外面，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
有时候上完课，都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就回到宿舍，顾不上吃饭，洗完澡就躺在床上休息了，然后肚子就咕隆咕隆饿得不行，也就是他那一句“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来得无比的实际。
我想吃担担面，我想吃小笼包，我想吃冒菜。十三总是能够很及时，将这些美食送到我面前，喂饱我的肚子。那时候喜欢他，很干脆的就是他不会让我饿着。
我怀念着这一切，我希冀着有一天我在家里，他也是还能够说一句：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
11.
2018年，十三的爸爸传来噩耗，老人家在医院，安详的走了。
十三的妈妈伤心欲绝，晕倒了在医院。
十三赶着凌晨的飞机，回到了成都。
他一边料理父亲的后事，一边照顾着自己年迈的母亲。
我打电话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他说：妈妈的情绪渐渐安稳了下来，老人家年纪大了，留下了一句话，很平静的走了。
“老人家说什么了？”
“老人家说：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看他？”
顿时，鼻子酸涩了起来，我呜咽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十二，要不我们回成都吧，好么？”
我愣住了，停顿了一会。
“十三，我已经输不起了，输不起了。”
“十二，对不起，没能让你有一个家。”
说完，我在办公室哭得一塌糊涂。
十三走了，回到老家，再也不回来了。
12.
这座城市的夜很繁华，这座城市的故事诉说不尽。
我们还是我们，也不再是我们。
某天晚上醒来，发现枕头浸湿了一大片。
我笑着想起，大二那会，我追他到了宿舍楼下。
我问他：“嘿，你叫什么名字？”
他摸了摸头顶，傻傻的说。
“朋友们都叫我十三，你呢？”
“哈哈，那我叫十二！”
“再见，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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