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理想（九）

“你的脑子很乱，已经失去辩别能力，你要保证自己能够听从于我。”虽说佳佳的话听着有点蛊惑，威胁的味道，毕竟我没有回山东老家，依自己所愿留在了广东，可以与女儿朝夕相见，感动和感激取代了理智。佳佳帮我拍了几张照片，又将住院资料，诊断结果悉数上传，至众筹平台。最先接收到内容的是我的高三同桌宪强，向我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得到了我的回答之后他沉默了好久。

然后他打了电话过来，告诉我他可以资助一万元，还谦虚地说他也没存下多少钱。我顿时有一种想要马上见到他的冲动，我把这种心情说给他，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去众筹平台捐了五百，示之后来的好心捐款人，并用文字作了介绍，进行了证实。大概是整个下午，他都是在扩散我患慢性肾炎众筹医疗费用的消息。

第二天又问我是否可以通告所有高中同学，请他们共同帮助我渡过这个难关。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奢望，我只是顾忌毕业二十年来我已与众同学中断了一切联系。同学们是否还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同学，是否还愿意过问。我没有说出这些顾虑，只是先答应了下来。于是一个又一个信息，电话接踵而至。第二位同学是思文，和宪强我们三个人是铁三角。我和思文同在一个镇，宪强同思文交好，我慕思文之名，思文惊异我的行事做派，携宪强一同约我讨论游戏。思文在电话里变了声音，让我把他当作我的二叔聊了五六分钟，最后发现沉痛的声音是我的同学思文。我哑然失笑。每次春节母亲或弟弟都会通知我“思文来家找过你”。母亲也喜欢思文的豁达和清爽。认识思文之前是弟弟向我介绍的思文，他们在乡中学同班，我则在县里上初中。在刚毕业的那几年春节我和弟弟通常都不回家。有一年我弟一人在家，思文又去扑我，见到我弟，高兴地说“终于抓住一个”。

思文要我进我们班上的群，到群内一看，同学们基本上都在，还有语文老师庞老师也在。难忘她高考前夕在教室外找我谈话，要我抓住机会，鱼跃龙门。可是她不知道我早已麻绳穿豆腐提不起来了。现在她又鼓励我坚强面对，相信自己。所有的同学也都七嘴八舌，或向我索要银行帐号，或回忆我在学校一些“优异”的表现，就像还没毕业时青葱岁月的日子。

有一个女同学秦琳琳初中我们就做了三年同学，高中又做了三年同学。她问我还记不记得她，”初中我们俩还是同桌呢”。我保持初中时的状态回她一句，“我们俩是同桌能不记得吗”？她说我们初中也有一个群，要不要把我拉入，我欣然同意，没想到这个初中群比我的那个高中群人数还全面，高中群成员43人，初中群68人。班主任孟老师也在，教了我三年初中两年高中，他当即在群内为我撰写了倡议书，号召他的同学朋友捐款。几天下来我就像鱼归大海，摇曳在回忆的海洋。我被这些中学同学感动坏了。同时发现，我的一些抱残守缺的行为和想法曾经多么愚昧可笑，他们都成长了。惟独我坚守那份执拗，不肯松动。

忠实一点说，我生来呆板木讷，古怪乖张。没学会走路时母亲就请教她的爷爷，我的太爷，“爷爷，你看一下这娃是不是个傻子”，太爷仔细看了看说“不傻”。母亲问“为什么”，太爷让母亲观看我的眼珠，”是动的”。母亲发现果然。六岁我跟在母亲身后缠着母亲“俺要上学”，母亲说明年再上。明年就晚了，没有小伙伴一起了。母亲一咬牙一跺脚。把五块钱和我一起送到村里小学。

后来的岁月里，老师发现他讲的内容我都能记住，母亲发现我写作业的动作与我做其他事的动作差别非常大。告诉我“你如果没有上学这点长处，你整个人就完了。”即坍塌或沦陷了。所以只有在学校我才不会受到歧视。

母亲不止一次和其他家长一样，问我长大了干什么，我回答上学读书。上完了呢？毕业了想干什么，我说上学。我想在学校呆一辈子。如《朝阳沟》中银环所唱“朝阳沟好地方，名不虚传，在这里一辈子我也住不烦，……”我从小就有为学习”献身”的炽热情怀。因为我常遇到学习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