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学习孟浩然的《凉州词》
凉州词
孟浩然(注:《凉州词》为唐代流行的乐府诗题,孟浩然所作《凉州词》存世一首)
浑成紫檀金屑文,作得琵琶声入云。
胡地迢迢三万里,那堪马上送明君。
异方之乐令人悲,羌笛胡笳不用吹。
坐看今夜关山月,思杀边城游侠儿。
题解
此诗约作于孟浩然漫游边塞期间(具体年份不详)。盛唐时凉州(今甘肃武威)为丝绸之路重镇,胡汉杂居,战事与商旅交织。孟浩然虽以山水田园诗闻名,却也曾涉足边塞,这首《凉州词》便记录了他在边地的见闻与感慨。诗中以琵琶、羌笛等胡地乐器为引,将边塞的苍凉与思乡之情熔于一炉,打破了他惯有的冲淡风格,显露出沉雄的一面。
逐句赏析
“浑成紫檀金屑文,作得琵琶声入云”
开篇聚焦胡地琵琶:紫檀木纹理如金屑般浑然天成,制成的琵琶音色高亢,直上云霄。“浑成”二字见木料之珍贵,“金屑文”状纹理之华美,既写琵琶的精致,又暗衬胡地工艺的独特。而“声入云”以夸张笔法写琵琶声的穿透力,既显边地乐声的雄浑,又为后文的“悲”埋下反差伏笔——如此激昂的乐声,藏着的未必是欢悦。
“胡地迢迢三万里,那堪马上送明君”
视角陡转,由乐声转向地域的辽远与离别的沉重。“三万里”极写胡地与中原的距离,“迢迢”二字拖长了空间的孤寂感。“马上送明君”化用昭君出塞典故,却换了视角:不是写昭君的悲戚,而是写送行者的视角——在这万里蛮荒之地,连琵琶声都带着苍凉,此刻送别如昭君般远嫁的人,别情更重。
“异方之乐令人悲,羌笛胡笳不用吹”
承接前文,点出“悲”的核心:异乡的乐声本应新奇,却因“异方”二字染上乡愁,反而勾起悲绪。“羌笛胡笳”是更具边地特色的乐器,声更凄切,诗人直言“不用吹”,既是怕加剧悲感,也藏着对故乡乐声的眷恋——异乡的热闹,终究抵不过故土的安稳。
“坐看今夜关山月,思杀边城游侠儿”
以景结情,关山月自古是思乡的符号,今夜的月亮照着边城,也照着故乡。“思杀”二字力重千钧,将游侠儿的乡愁推向极致——他们戍守边城,看同一轮月,却隔着重山万水,连乡愁都带着刀割般的痛感。这里的“游侠儿”既是指边地的士兵,也暗含诗人自己的代入感,将个人的羁旅愁思升华为边城普遍的苍凉。
特点与地位
此诗打破了孟浩然“清淡山水”的标签,以边塞的雄浑与乡愁的浓烈,展现其诗风的另一面。意象上,琵琶的“声入云”与“关山月”的静穆形成声与色的对照,胡地乐器与中原典故(昭君出塞)交织,显露出盛唐胡汉交融的时代特征。
清代沈德潜评:“孟襄阳(孟浩然)诗多山水闲逸之趣,此首独见边地苍凉,盖亲历方有此沉雄气,非泛作边塞语者可比。”相较于王之涣“黄河远上白云间”的壮阔,孟浩然此诗更重“情”——以乐声起,以月光结,将边地的雄浑与乡愁的细腻熔于一炉,为盛唐边塞诗添了一抹“柔情”。
它虽不及王维边塞诗“大漠孤烟直”的壮阔,却以“思杀边城游侠儿”的切肤之痛,让边塞诗在金戈铁马外,多了层普通人的温情与无奈,成为盛唐边塞诗中“以情胜”的独特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