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敖大师的情欲小说《上山上山爱》,说到他既不会写性,也不会写爱
记得之前写了一篇关于余光中的文章,有人给我留言说,“昨天余光中大师刚死,第二天,你就这么说他(缺点),不好”——是的,死者为大,人一死就是要立即歌功颂德,要美化要添花叠锦才对。
我记得当时回复道:好的,那我以后第三天再写吧。
今天,李敖大师去世,享年83岁,我并不是要讲李大师的坏话和直面他的“缺点”,在我心里,李大师的文章写的怎么样,先不做评论,但他这个人还是挺倜傥的,比如某次他在节目里说,你们老是说慰安妇如何如何,你们捐款了吗?我给慰安妇捐钱了。
听了还挺感动。
我今天想和大家说的却是李敖大师写的一部色情小说(标题是怕通不过,所以改为情欲小说)《上山上山爱》,这可能是我看过的最糟糕的色情小说了。金瓶梅里的色情描写也非常糟糕,但至少,把那些描写全删除了,金瓶梅还是成立的,还是伟大的。李大师的“上山上山爱”(后文简称为“上山”)若是也把色情去掉了,那整部小说就全都不成立了。
相同的例子是肉蒲团。肉蒲团若是把“肉”去掉了,也是整个都不成立,但,至少人家的性描写还就是比李大师强,比李大师开脑洞。
李大师的画风是怎么样的呢,先给大家随便贴几段。PS:这部小说我在网上找到时,地址是在一个好像“有颜色”的网站上,和大师的文字一起出来的,居然是一个穿得很少的小姐姐,只穿着衬衣,底下……看不清楚,反正,模拟着某一种律动……
“到这里,我把胖猫头鹰布偶从手上快速抽出,往沙发一丢,就扑到小葇身上,小葇笑着尖叫。我把头埋在她大腿间,顺手摸上她大腿,再向上摸,直摸到她内裤,再从内裤两边上插进双手,直接摸到光滑的、紧紧的小屁股”
“也几乎记不起多少种姿势、也几乎算不清多少次次数、更几乎数不清每次塞进又拔出、塞进又拔出、塞进又拔出了多少下,逍遥在一起、徜徉在一起、缠绵在一起、飘在一起,我们不穿衣服的时间,几乎多于穿衣服的;脱了再穿、穿了又脱的时间,几乎连衣服都要抗议了。但是,我们不是荒淫也不是纵欲,我们是过正常生活,我们也讨论中国、也关怀世界,只是常常在半裸赤裸之间,从容讨论与关怀而已。恰像那远征前夜的罗马战士,他们是在醇酒美人之中讨论军国大事的。”
“我快速撑起上身,骑着她,开始脱她衣服。小葇笑着叫起来,连说不要,可是我坚定而坚硬,她也半推半就的让我脱光了。当我也脱自己衣服的时候,从她茫然的眼神里,我看到惧怕、无奈与任凭。我从她背后";强暴";着她,除了享受肉体的接触与厮磨,骑在她身上,我尽情的前后看遍她的背影:她翘起来的小屁股、她紧夹在一起的大腿、她修长细嫩的小腿、她用脚趾抵住床的双脚。最后,我俯下身来,扳住她的头,侧面向上,把她性感的嘴唇朝向我,我再亲吻上去。她全身被我压住,又被迫向右扭着脖子,近乎窒息的被紧紧吻住,只能发出惹人怜爱的喉音。更可怜的是,她身体的另一部分,不但要翘起小屁股来迎接、来服侍,还得以娇嫩的、紧紧的、滑润的";性服务";,一任那令她陌生的、疼痛的粗长硬大躁踊不已。直熬到从接吻中,突然传来了巨大颤动与喘息,她才被放开。这时候,她已经瘫痪了。”
“上山”里大都是这样的描写,千篇一律比比皆是,(不过这比他那些散文中写的还强一些,在那种貌似纪实的文章里,他还写自己拿着什么铁硬的阳具在女明星,似乎还是林青霞的脸上,打的啪啪响。一个人坐牢坐的久了,难免想象力会比较丰富),和现在网络上写“肉文”的人比,只有一个区别,那就是人家不是一边啪啪啪,一边还谈论艺术,哲学,还“讨论中国”,“关怀世界”——为什么李大师会这么写,以我想来,那是他才力不够,又极度想要把自己和普通的“黄色小说”分离开来,其实他写的就是一部很普通的“黄色小说”,他既不会写性,也不会写爱,更不会写小说。
王蒙曾经说过,说看一个男性作家的境界,就是看他如何对待女人,如何写女人,写性。用这个标准来看的话,很多男作家,包括非常有名的那几位,在这方面都挺令人作呕的。那种男权视角,那种男本位,那种自以为谙熟女人心理与感受的自以为是与男性的意淫,腐臭不堪。
我可以非常客观地说,某几位比较特殊的男作家除外,绝大部分男作家根本不了解女人——这种不了解,是指不了解她们的喜好,爱憎,感受,与心理。
所以,在很多男性作者写的文字中,洋洋洒洒全是女人怎么爱他们,而他们怎么把女性搞得很愉悦,欲仙欲死,那种文字一看就是男人写的,完全是一种用笔,现在是用键盘搞出来的手淫,搞得满屏都是飞射的液体,其实全是他一个人假想出来的成功感与征服感,以及当对方是充气娃娃的恶俗。
“上山”亦是如此。
如果你问我喜欢当代哪个男作家的性描写,我想我还是欣赏《繁花》的作者金宇澄。老金在繁花中也有一些情色描写,或直白市井,或含蓄蕴藉,都有分寸感与美感,绝对不会出现“她已经瘫痪了”这样低级的句子。
但,李大师曾说过,中国白话文写的最好的三个人,那名单上赫然写着“李敖,李敖,李敖”,李银河博士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还会去反驳他,说:要是你看过王小波的小说,就不会这么说。
王小波在小说中的性描写也很多,当然比李大师好百倍,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他是李敖李大师啊,当然要洋洋自得自吹自擂一番了,比如,他对自己“上山”的评价是:
“如果硬要假以颜色,"上山,上山,爱"毋宁是一部"黄色其外,红色其中"的小说。红色象征"性"的激越和"思想"的激越,它的最大特色,就在把"形而上"和"形而下"合而为二"易经"上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自来"黄色小说",只是形而下的器官交合而已,不足以语形而上的大道,"上山·上山·爱"却开得未曾有之奇,以奇情奇文,颠倒阴阳,笑傲"易经",成其不朽。
藏传佛教有"尸陀林主"(MastersofSitavana),画面是男女骷髅,风月交叉,虽朽为枯骨,但仍能灭敌饮血,以显神通。若论真的"尸陀林主",非此书莫属。"上山·上山·爱"是真正灭敌饮血的文学,"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强虏"是谁,读者"看便知。本书虽为情爱秘岌、男女圣经,但是功夫深处,却是"思想挂帅"的智者、强者文学,不想再看娘娘腔文学作品的读者,何妨一读此书,大开眼界也。”
话说的很漂亮,广告文案写的很好,但架不住作品烂。
这种烂是根儿上烂了,哪怕上帝他老人家用他那根巨大的阳具,一阵狂舞乱蹈,都挽回不了的颓势与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