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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走红,是喜是忧?

2017-02-13  本文已影响0人  靖萱z

近日,《中国诗词大会》宛如飓风一般袭来,“满屏竞传飞花令,一众争说武亦姝”。

来自各行各业、年长年少的选手以诗为剑,一决高下,引人入胜,这势必又掀起了一股学习诗词、国学等中华传统文化的热潮,很多迁客骚人欣欣然称似乎看到了复兴中国古典诗词、中华传统文化的希望。

这固然可喜可贺,可与此同时,缺席了古典场景,失去了美学信息与精神资源的环境下,生硬地倡导诗词的传承又何尝不可悲?

1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照故时人”,然而当今时代,风物夭折,令人困惑的古典比比皆是——

李白“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中雪花飞腾,密密麻麻,字里行间中可以感受冬的凛冽与寒冷,古诗词中还有很多雪的盛况“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朔风吹雪飞万里,三更蔌蔌呜窗纸。初疑天女下散花,复恐麻姑行掷米”。

记得童年,雪花大如席之景虽少见,可开门雪满山却不是什么稀事。而今,连声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雪景也少之甚少,不知如今置身北国却未看到过雪的孩子在朗诵“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时,脑中勾勒景色之时的又会深感怎样的荒诞。

最近在做仪式感的专题,曾经,盎然冬趣之于我,仪式感在于白雪纷纷时,堆雪人、打雪仗的欣喜,而今,连积雪都不会有的冬天,我不知道还配不配叫冬天。

因优雅本色与古典秩序被打破的消逝者远不止雪。

而今缺失了文学遗产的诞生空间与现场,纵然有天才之思,神来之想象,在动情吟诵诗句时,脑中能找到多少与之想匹配的物境与诗意?

一边是霾尘遍布、黄沙满面,一边是“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的诗情画意;一边是满目干涸与皲裂的黄河枯床,一边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磅礴壮阔;一边是满目疮痍,泉池枯涸,一边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沁人心脾。甚至连鸟雀都未见过几只,却要勾勒“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景色又有多艰难。

置身于连遐想的云梯都搭不起,现实空间找不到古典诗词对应物的现在,少年在书声朗朗,遍遍抄写、背诵这些诗句时,却要硬生生地如坠云雾边抒情陶醉边对此鉴赏。在边怀疑古人信口开河边画饼充饥的过程中,又怎能很好的传承诗词,传承古籍的美学华章,即便可以,缺乏人文体验的传承又何尝不是一种悲怆与荒唐?

2.

我爱包含着生态、历史、典故、民俗、美学的意象。“杜鹃”“小桥”“流水”“猿啼”“蒹葭”“昏鸦”,李泽厚称之为“生态美学”,这也是一部人间记忆,更是无数诗人魂牵梦萦的故乡。

他们所承载的是人生活动与岁月内容,而今的故乡在失守,在沦陷,一次次被改头换面、被连根拔起,似乎所有人都成了过客。

这次寒假返乡,我和一个发小去了我们儿时经常去的一片土地。记忆中,那里是冗杂的居民区,可在曲径深幽处存活着一棵参天大树,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在那棵树下乘凉,摘叶子编手链,做标本,可如今再回首,那棵树荡然无存,代替它的是一座新楼,突然深感“到乡翻似烂柯人”之感究竟有多难受,即使我从未被贬谪。

与此同时,对贺知章产生艳羡之感,“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他仅被当作异乡人,可旧时之景未变,而此刻的我面对旧时情感依存体的消逝,宁愿自己是异乡人。

想必古时未能返乡的诗人,若处于日新月异的现代,即便真的返乡,看到它不是“易容”就是“整容”,是不是会怀疑自己回到了“假故乡”。

若是故乡缺少了令你魂牵梦萦的一草一木,即便它变成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你还会不会愿意承认它是你的故乡。

3

或许有人会质疑,社会需要发展,时代需要进步,古老过去的元素难免会在时代进程中陨落。

诚然,我从未否认“失之必然、顺其自然”,可如今社会变化的速度与规模是否过度,方向、节奏、进程是否合情合理?以经济发展为目的不惜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霾尘遍布的当今时代吟诵“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是否是对古时之景最后的祭奠?

我们丧失了重温与切身体验经典的资格与能力,自然也无法感同身受而就如古时磅礴之作,只能在爱而不得、欲罢不能中辗转反侧。

诗词是我国文学宝库中的瑰宝,并以其审美价值、教育意义而流传千古。不知道诗词爱好者与传承者在吟诵“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时会不会内心萌生隐痛,一种悼念自然资源消逝的痛。

如果有,我希望能将此与诗词一起加以传承,或许未来拯救某棵古树与某条古街,某座古建筑的正是这份隐痛。

这也是时代变迁、环境恶化赐予我们拯救诗词与自己的最好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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