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青春岁月（44-5）

第四十四章（5）

夜间，躺在床上，因为饥饿，凌达珺无法入睡，就自我安慰道：“人是一盘磨，睡倒就不饿。”

可是，夜深人静，愈发地腹内似火燎……饥饿难耐，一夜无眠，故而，刚到工地，凌达珺就心慌意乱，眼冒金花......

　　细心的启民队长发现了他的异样，便冷脸热肠地告诫他：“达珺啊！这样下去，你就是铁打的，也会垮掉的啊！”

　　“队长，我没事。”凌达珺嘴上若无其事。可是，他那蜡黄清瘦的面容，微微颤抖的双手，以及有气无力的声音，却毫无隐晦地出卖了他。

“不行！干这么重的活儿，不吃饱肚子，你就是在自戕！”队长板着面孔，不无心疼地斥责道，“这事，你必须听我的！”

仿佛空中传来一阵沉闷的雷，队长的声音嗡嗡滚动，震动着凌达珺的耳膜，渗入了他的心灵，很深，很深......

　　此后，每到饭时，队长就命令在场的民工：“你们先别动，我先把达珺的饭打好。都给我等着！”

　　然而，面对那一溜排开的，堆满了饭菜的八只大海碗，凌达珺的腔内热流滚滚，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滴落在冰冷的大地上，啪啪地响，而且，很快就结成了晶莹的珍珠。也不知道那是感激的泪珠，还是心灵愧疚的结晶？他只觉得，排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饭菜，而是启民队长胜似父亲的舔犊之情。

　　于是，凌达珺深情地凝望着队长铁铸般的面容，反思：“我的想法和做法，是否就是所谓的‘清高’，且超越了现实呢？”

      他仿佛不知道该怎么想，怎么什么了。耳边则清楚地听到了队长的责备：“达珺，不是俺说你，肉体凡胎的，没有五谷的滋养，你如何干活，如何成长？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你又不是只食天地之气的神仙。”

　　凌达珺再次脸红了，心里道：“对呀！队长说得对。这些天，我不就是在死撑活挨吗？而今，我凌达珺何德何能？凭什么让队长来伺候我？”

　　如此，思虑了两天三夜。第三天清晨，他便大大方方地向启民队长报告：“队长，非常感谢您对我的照顾和教育。从现在开始，我向您保证：从今往后，我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