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吉尔之死》——第一章（24）

第一章 (23)	目录	到底了

城堡高高耸立着，火炬向四面射出漫天的火光，让人心驰神往，为这群抵抗不了诱惑、拥挤着、喘着气、踩着沉重脚步的乌合之众指明了方向和目标，让他们抑制不住心中的欲望和执念，恨不得能够插翅飞到那里。

但也正因为如此，城堡才象征着一种令人惊讶、让人糊涂、从未发现的神秘力量——神秘得没有一只动物可以理解，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啊，这样的令人费解，那囿于灯火辉煌的宫室之内而又煌煌赫赫于宫室之外的致命诱惑。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这种诱惑的意义和原因，既害怕得到答案，又希望得到答案。

尽管没人能够提供真正的答案，但就算是最保守、最不自信的答案也似乎都认为，他们的希望可以实现——作为对意识的拯救，作为对人性和灵魂的拯救，作为一种值得骄傲和大声宣布的对本真的拯救。

有人叫道“酒”、“免费的酒”，有人叫道“禁卫军”，还有人叫道“凯撒要讲话了”。突然又有人呼吸急促地大声地叫道：“他们已经开始分钱了！”

城堡对他们的诱惑是如此之大，他们因此也暗自打气、相互鼓励，唯恐自己对这个巨大的诱惑产生怀疑，虽然担心他们极有可能会失望，担心在让人渴望已久的神秘旧砖墙边上，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失望，但也绝不让狂热的渴望消退——对见者有份的巨大渴望。

希望如此巨大，与此对应的是空洞的回应、空洞的呼喊、空洞的激励。但伴随着每一次回应、每一次呼喊、每一次激励，都会有一股冲动穿过人群、穿过身体、穿过灵魂，就像发情一样，不知羞耻而又不可遏制，人们稀里糊涂地向着共同的目标推进着，在四处回响着的呼喊声和脚步声中，推着挤着冲进火光熊熊的虚无之中。

密集的人群发出浓重的气味，笼罩在头顶之上，在火把的浓烟滚滚中，顺着蒸腾而起，让人无法呼吸、让人咳嗽不已、让人无法喘气。浓郁的棕色烟雾，缓慢地彼此层层叠起，陷入静止不动的空气之中。啊，这一层层的地狱之雾，漂不起、散不开、穿不过、看不透——这是地狱之雾的膜壳！

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难道就不能躲开吗？对，回去！回到船上去，就在那里安静地死去！那少年在哪里？！那少年必须、应该把他带回去！到底是由谁来做决定？！

唉，被夹在人群之中，也只能身不由己地跟着人群移动而已，根本不用再做什么决定。而想要张口做出决定，声音却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然而，那小年仿佛听到了他的无声呼唤，抬起头微笑了一下，眼中的微笑满含着让人无法生气的歉意，满含着让人心头一定的自信，满含着让人心情大好的安慰——知道他们早就放弃了任何决定。是的，已经做出的决定可能就是正确的决定，这让人感到非常开心——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样的可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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