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娃的时候,我在鬼门关上走了几遭(二)
闺蜜说,她生娃是在乡下的计生站生的。那时计划生育抓得紧,每个乡镇都设有计生站,计生站的人都会简单的引产、结扎手术。但设备都很简陋。
在生娃前她们有个姐就提醒她,预备些钱,到时一定去县医院生。可那时工资实在太低。他们好不容易存了一千元钱。可她老公的二哥时不时会来他们家,他爱喝啤酒,一来二去,二百元钱就被他喝掉了。只剩八百元钱,也没有了去县医院的底气。
孩子发动是在下午。他们的那个乡镇距离县城有八九十公里路,交通也不方便。她还是被拉倒了乡计生站.。
孩子太大,胎位不正,她得剖腹产。计生站没有聚光灯,只有一个瓦数不高的电灯泡。没有吸血器,没有麻醉师,计生站的工作人员给她打了一针杜冷丁代替麻药。也不知道那些医护人员有没有认真消毒,有没有戴口罩、无菌衣?她自己就像一只待斩的羔羊,命运全交代在别人手里。
开始剖腹了,她们把她的肚子是沿着头脚的方向竖竖划开。肚子划开才发现,往出来抱孩子,缝针的大夫还没来。她的腹部被剖开,她们在等着大夫,她被凉在一边,体内的热气阳气,就像烧开的大锅一样,不断的朝外蒸腾。
大夫来了,把孩子连脐带抱出来,脐带缠住了孩子,医生断定生了个女儿。后来才知是乌龙,她生的是孩子。
开始缝伤口了。她们如此拖延之下,杜冷丁的药效已经过去。闺蜜疼的嗓子都已经哑了,叫不出来。两只手,一只输着液体,一只有监护仪。她没有办法动,已经疼的没有一点力气了。她们还在忙着给她缝伤口,实在没有办法示警,她就只有拼尽力气,把脚趾头蜷起来伸开,医护人员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询问她,才知她疼痛。
伤口缝合又停下来了,让一个女的去找另一只杜冷丁。可看到她那伤口鲜血不断往外涌的样子,那个女的自己吓坏了。跑到药房,记不起来自己要来干什么,就只在药架子上用双手去刨。直到看到了杜冷丁的盒子,才记起来,她去找杜冷丁。又给她打了半支杜冷丁了,终于把伤口缝合起来了。
她的伤口我看过,有一寸多长是竖着的。而别的剖产手术伤口都是横着,也不会太长。
伤口缝合以后,她们十人五马就着她躺着的那个褥子,把她抬到了外面的架子车上。把她拉倒了镇政府,送到了她老公的房子里。她老公当时在镇政府工作。
我问她为什么不回到婆婆家去,在炕上坐月子。他说婆婆家路还远,他刚做了大手术,不宜挪动。
床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褥子,床板还开着大缝,睡了两三天,她就觉得脊背那好像开了一道大口子,有风不断的往里面灌,生疼。
原来封建迷信思想严重的婆婆,在闺蜜回来之前,她把他们床上的铺盖全部抱到了另外一个同事的房子里。理由是闺蜜生孩子,有血太脏,怕把她儿子的铺盖弄脏,会影响她儿子。闺蜜和她老公的气节。她老公把铺盖抱回来,把被子衬到她后背,她要半躺半靠,伤口才不会太疼。
凑合了10天后,终于可以挪动回家了。她婆婆又早早给她安顿,让她进门的时候不能走正门要从后门进去。原因是他们庄子上有个叔伯的儿媳妇,生完孩子就从正门进去,结果血冲了这个叔伯,他生病了。所以闺蜜回去绝不能正门了。而且还告诉她,她的那一包血衣服,让她随手放到后院的鸡圈上。
听到这些我都气笑了。质问她:这是哪里的歪理邪说?你给他们家生了儿子,遭了这么大的罪,在鬼门关上走了几遭,如果不是命大,早就交待在手术台上。现在回家居然连正门都不让进。你居然还这么顺从的听着,还打算照做?你可是新时代的女性,念过大学的,你这都念到猪脑子里面去了。
她哭笑不得说:他妈当时说的影响一家人,她就想这是关系到一个家族的事,她也不敢反抗。
结果去接她的人,回来的时候直接把四轮车倒在了正门前,她就只能从正门进了。她婆婆在旁边气呼呼的,可也没有办法。幸亏她的姑姐在,给她说别听妈的,还把那包血衣拿去都给洗了。
她婆婆还告诉她,上卫生间的时候,脸不能朝上房门看。她就每次去卫生间时都顶着头巾把脸包起来,并把头偏向另一边。
听到这些我真是服了,这是什么奇葩婆婆呀。新时代居然还有如此多的愚昧的讲究。
听了她的遭遇,我们俩都在感慨,她真是命大呀。
她说贫穷不光限制我们的想象力,还限制了我们的行动力。
而且那时通讯不便,没有手机,也没有车。她生孩子都没来得及给她娘家报信。她妈也是后来才去的,是她哥给她妈带的消息。
她哥也是奇葩一朵。她哥去他们家拉白兰瓜,听到妹妹孩子生下了,他居然都没有进去看妹妹和外甥一眼。这个事成了把柄,被她婆婆嘲笑了好多年。他回去就把他妈叫了。
想想现代的年轻人生孩子,条件是多么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