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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安排

2018-11-16  本文已影响6人  秋也是秋

风陌,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那天他走的时候,留下这么一句,让我头尾难寻的话。虽然当时没做任何反应,但显然接收到了他的这句话,并在周围彻底安静的时候,做了迅速的科学的猜想:前一世我死的时候,接我的也是他。

他离开后,我从地上起来,走到窗前把电褥子插上,把手机放在床头柜,打开网易云音乐,让《夜的钢琴曲》开始无限次的循环。

网上很多人说有故事的人才听网易云,那一个个10w+的评论,就是一群群苦情的人在挣扎在互相治愈,我从不在意,只在工作有需要的时候,才会翻出很多很多评论,尝一尝别人人生的酸甜。

而今,我终于成了万千他们中的一员,很忠实地在评论里送上自己写的最后一句评论:好久不见,我又该死了。

等床变暖和之前,我从地上把刀捡起来放在厨房的案板上,立在一边的冰箱周围好像还围绕着他遗留的清冷空气。

这是我迄今为止洗得最干净时间最长的一次澡,我把每一根发丝都捋顺,把每一个角落都洗到,虔诚地像个侣人。

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搓得红彤彤,晚饭在肚子里把胃撑起,摸上去滑滑的,看着水流顺着腿下去,流向下水口,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洗完澡,把卫生间擦拭干净,有些气喘,我从抽屉里掏出晕车药,吃了两片,然后把身体放平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就睡了过去。

从小我就知道怎么在无依无靠的情境中让自己过得好一点,那天也不例外。

第二天醒来,手机没电关机,看着头顶的那盏坏了的灯,我没死,也许,死了,只是开始了另一种生的方式。我开始有了对重生的期待,这种被精神凌迟之后的期待,让我想起一个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无论如何,我还活着。我开始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为什么?他是谁?认识?伞?食物?

我坐起来,转身就看到放在床头柜的一把黑色的伞。摸上去像摸海豚一般的滑,用手摩擦不会有任何的痕迹,伞面太滑完全受不了力,我拿起来打开,随着砰地一声,张开有直径一米长,背面在张开的瞬间变成了透明,从里面看,这把伞就像通往外太空的入口,星空璀璨。有数不清的小星星在缓慢地移动着。

像我这种虐不死就能好好活着的人,经过昨天一役,我心里承受力猛然增高,依然震撼于这伞的美丽,不知各种材质。

我鞋也没穿跑进厨房,打开冰箱,没有任何奇怪的发现,很普通的食物,至少外表是这样,我拿出一个土豆、一个番茄,放在案板上,一刀下去,很清脆的土豆崩开的声音,刀刃上也留下了一道道土豆汁,和普通土豆没有任何区别,切开番茄,也是同样。

我返回床边,把睡衣穿上,一把拉开窗帘,随之放入的阳光让我惊叫出声,至少在十分钟之内,我的眼睛睁不开,像被激光灼烧的刺痛让我难忍,跪倒在地。眼睛的疼让我忽略了身上的疼,那是一种被微火瞬间灼烧的痛,一瞬间的皮肤与高温的触碰。

在极度疼痛的时候,人是不会大声哭,只有木然地忍受,我正是这样做的,我知道疼,我知道我能忍。但他来了,一股舒服的清凉包裹了我,那一瞬间,我眼里流出泪,但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想看看他要做什么,我想要个原因,无论如何我只想要个理由。

他说,风陌,你可以睁眼了。

我睁不了,也不想睁,捂在脸上的双手突然被一双冰凉的后握住,我像个盲人一般被他扶起来,不做任何抵抗。

风陌,慢慢会好的。他这样说。

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说这些话。我的世界就开始变得荒谬了,这种对生活失去控制的无力让我很挫败。

你是谁?

我是沫雉。

我不认识你。

你认识,你只是忘了。

不可能。

我会慢慢告诉你。

你说。

格野你记得吗?

不认识。

你小时候,改过一次名字。

你怎么知道?

你奶奶告诉我的。

我奶奶?认识你?

你奶奶其实叫风辰,不是风鲜花。我要先走了,这里留给你一些照片,你看一看。记住,别再靠近阳光。

我睁开眼,看见他从门口离开。

为什么不睁眼看着他,因为那双手的感觉很熟悉,绵软得像棉花地里的花朵,骨骼明显,温柔有力。

像极了远在故乡的奶奶的手。我曾问过奶奶,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冰,奶奶说她体寒,我信以为真。奶奶的手虽然也看着粗糙,但摸起来,却很是舒服,那些堆起来的粗糙,稍微用点力就能撑开,粗糙里面是婴儿般的白嫩。这些除了我谁都不知道,叔叔也不知道。

我一直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因为没有父母,没有爷爷,只有奶奶和叔叔,而叔叔也不是亲叔叔。

和奶奶生活的十几年,一开始觉得自己很孤单。五岁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雾气腾腾的森林,那些树很高很高,我看不到头,那些树叶坚韧有力,碰到它,我都担心会被割伤。小小的我站在松软的落叶上,对周围的一切只觉得久违的熟悉,梦里有人一直在喊,风陌风陌。

我不知道他在喊谁,只是他着急的声音让我觉得很难过,从来没有人这样找过我,从来没有。我很担心他,我想告诉他这里没有风陌,只有我一个人,我叫风星星。我找不到他在哪儿,雾越来越大,他的声音越来越听不清。

从梦里醒来,我觉得自己的心空空的,很失落,我想起那个梦里的人,那个被寻找的风陌,我不想当风星星了。

那是我第一次和奶奶吵架,她觉得风星星的名字好,我觉得风陌好,我冲她喊,我不要当风星星,我不要当风星星。

我记得她很生气,但她最终同意带我去改名字,我记得她那天的手像从冰窖里拿出来的,我的手握在她的手里,像要被冻碎了,但是我没打算挣开,我迫切希望改名,不想有任何的差错。

那天天气晴朗,我看着穿着警服的叔叔把风星星当成我的曾用名,看着风陌出现在现用名一栏,心里没有期待中的高兴,反而更觉得空落落。

我那时不知道改名不是目的,只是单纯地觉得改完名字会有所好转,但是并没有。改名字这件事对我唯一的影响是我不再觉得自己孤单,习惯并接受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奶奶不习惯叫我风陌,我也因为风陌的名字没有带给我我预想的效果,便不再强求奶奶,到现在,她还是叫我星星。

沫雉离开后,我就地躺下,回想了小时候的那桩事,觉得其实很多事都是被人规划好的,就为了今天。

只是这铺垫铺垫的时间太长了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耐心,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优秀能被选中搅进这么些事情里。我摸着身体,疼痛不再。

既来之,则安之。我打起精神开始对这一切抱有一种很包容的心态。

沫雉走后直到现在再没出现,距离他说的一周,还有一天。

这一周,我已经习惯了在这个五十平米的房子里过日子,刷了很多想看的剧,看了很多速食小说,工作辞了,我告诉甜甜我要去流浪,有机会给她寄明信片,她不相信,在她的短信电话炮轰之下,我终于告诉她,我见鬼了,不想活了。听此,她竟不想再问,让我跟鬼好好相处。叔叔没有发微信给我,我也不想打电话给他,万一今天沫雉来了,说我可以自由活动了,那就没必要让奶奶为我担心了。

今天起床后,我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套红色的连衣裙,放开养了三年的长发,穿上几年没穿的红色高跟鞋,涂了鲜红的口红。

我想,郑重地迎接这决定以后命运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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