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围城》（二十）

今天我们读方鸿渐与苏小姐的独处段落。在月色下，小亭子里，这个场景总觉得应该发生一些什么了：

苏小姐领他到六角小亭子里，两人靠栏杆坐了。他忽然省悟这情势太危险，今天不该自投罗网，后悔无及。他又谢了苏小姐一遍，苏小姐又问了他一遍昨晚的睡眠，今天的胃口，当头皎洁的月亮也经不起三遍四遍的赞美，只好都望月不作声。鸿渐偷看苏小姐的脸，光洁得像月光泼上去就会滑下来，眼睛里也闪活着月亮，嘴唇上月华洗不淡的红色变为滋润的深暗。苏小姐知道他在看自己，回脸对他微笑，鸿渐要抵抗这媚力的决心，像出水的鱼，头尾在地上拍动，可是挣扎不起。他站起来道：“文纨，我要走了。”

苏小姐道：“时间早呢，忙什么？还坐一会。”指着自己身旁，鸿渐刚才坐的地方。

“我要坐远一点——你太美了！这月亮会作弄我干傻事。”

月色下的苏小姐是美的，方鸿渐这张嘴啊，又不由自主地说情话了。我真是看得好气又好笑，这个男人脑子去哪里了？

然后，苏小姐微笑着让他吻她。

鸿渐没法推避，回脸吻她。这吻的分量很轻，范围很小，只仿佛清朝官场端茶送客时的把嘴唇抹一抹茶碗边，或者从前西洋法庭见证人宣誓时的把嘴唇碰一碰《圣经》，至多像那些信女们吻西藏活怫或罗马教皇的大脚指，一种敬而远之的亲近。

这个吻的形容又是很特别，分量轻、范围小。想喝茶时略略沾唇，又像是宣誓的碰书，不仅如此还有些信服的敬畏。3个比喻充分说明这个吻很浅，很淡。

懦弱的方鸿渐吻完以后落荒而逃，他终于明白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不得不写信和苏小姐挑明。按照我的写法必然是苏小姐大骂方鸿渐，但是先生又安排了一个转折，让我好生佩服。

这个转折究竟是什么呢？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