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 深潜

人在社会里生存就像一次又一次对深渊的探索。

起初你只是寻觅浅浅的池塘，在边缘小心试探，水面不过至膝盖骨。深潜一词还万般用不上，不过是嬉闹玩耍，怕打出水花，溅在脸上，还能露出孩童般的愉悦笑容。

有时候，岸上人看着，见你游远了还催你快点回头。小小的池塘边缘，就是一方热闹的天地。忧愁只是小打小闹，谈不上刻骨铭心。

后来也不知是谁引着你，又或只是怀着好奇心懵懂前行。你来到小溪，虽不比池塘一派宁静，但那潺潺流水声，听着着实生机勃勃充满活力，水漫至肩膀倒也不怕，反倒激起好胜心，你想着曾见过鱼儿，像模像样学了个鲤鱼打挺，五六分像这么一回事儿，忍不住得意。溪底偶尔也崎岖不平，水面淹过头顶时，呛了几口水，赶紧游到能点着地之处，松了口气，有些为难，但总归有个寄托，知道还有退路。

认真学习闭气的技巧，偶尔也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久而久之，总归小有所成。你看见有人向更远的地方游去。你也顺着溪流向前游去，看着波光粼粼的样子心生欢喜，对未来充满期待。

可是道路哪会一帆风顺，激流勇进，凭着一腔热血，可尖锐的礁石击碎了梦境。到底是肉体凡胎，日子久了，便全凭一口气吊着。

有些人被礁石撞击得遍体鳞伤，起初还挣扎几下，渐渐的也就是沉入水底。有些人扒着岸边的岩石，既不向前，也不归去，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妥协了自己。有些人则心里犯了怵，周遭事物皆是洪水猛兽，哭着喊着要回到最初的地方，回到温情的池塘。

你不能说完全没被动摇，身上的淤青提醒自己前行的苦楚，神智也有些恍然，无旁人时的喃喃自语，把对海洋的渴望缓慢消磨。你被流水带着前行，甚至失去了方向。心里面没了谱，起承转合也失了章法。

怕是不能回头了，只能给自己打气。甚至一度以为失去了悲伤的权利。

溪水四面八方，汇集进江河湖海，身边也日渐清静，可这样的寂静来源于孤独，你在海洋里沉浮，目及是那混沌的蓝，从远方带来的尘土和污垢，或洗涤，或吞噬进这片蔚蓝里。

黄昏时分，世界充斥在更深的虚无里，粼粼水光下是累累白骨。也许会有一场雷暴雨，让你承受心碎的暴击，也许你会安稳度过漫长的黑夜，海面的喧嚣声融进血液里，不再陌生和抵触。

你将习惯，并且学会接纳一切喜悦和悲伤。将自己沉浸在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