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埠溪组歌(四)
2022-11-10 本文已影响0人
陈水河
4.“客官”返乡
从此啊,一只脚在异乡,
一只脚又想踏进故乡。

这个肩头,曾落过蓝花印布的书包,
落过百多斤黄喇喇离开水田的稻草
落过母亲情感受伤的拥抱,
落过对自己一生远行的思考,
学木桥一样坚定如铁,向永安永福永济
三兄弟和太平小妹挥挥手,哪怕
前方的路,有比洪水更可怕的
地动山摇,哪怕
安静的夜晚,有比恶梦更难缠的
狼心狗肺。

这个腰板,曾挺过母亲拿惯了的猪食桶,
挺过父亲铝嘴铝锅的黄烟筒,
挺过二哥亲手捆绑的远山青柴,
挺过小哥用做蔑的钱买的黄布棉袄,
学泰山敢当石一样坚定,趟过永定河
寻找曾祖父闯南走北下钱塘的躯体,
哪怕前方的水下有更多的乱石滩,
哪怕老天造就更多的冰霜雨雪。

等冰雪走上了双鬓,
等霜雨洗净了脸庞与心灵,
妈妈,我回到了你呆过的
猪舍一般大的矮披屋,
革命草的笛声同样的清脆,
情感炽热的眼光同样如烛如炬。
爸爸,我回到了曾经堆过烟帘
焐过身体的柴草房,
春来茶馆的阿庆嫂如沙家浜时
一样的年轻一样的笑容可掬。

熟睡的妈妈,在永定河边敲出了
平生第一次蛇皮鼓:咚咚咚
咚咚咚,响彻游子回家的路。
寡言的爸爸,在木排门后面哆嗦了
最后一声咳嗽:客官,
想吃酥饼鸡子馃还是肉沉子?
陈水河整理于2022年11月10日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