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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缝店的女人

2018-05-28  本文已影响16人  作家苦旅
裁缝店

前些天,兄长托我帮他去裁缝店缝补纽扣,我觉得麻烦,就说:“其实我也会。”

兄长难为情地愣了一会儿:“可是你,总归做不好,还会毁了衣服。”

我想罢了罢了,一则,兄长是个顶讲究的人;二来,术业有专攻,裁缝的手艺我确实是不入流的水平。

于是又来到裁缝店找王姨,裁缝店最使我熟悉,普通人的生活大凡是这些,衣服破了需要补,鞋子坏了需要处理,房子漏雨需要修,菜刀钝了需要磨,倒腾来倒腾去,和江湖小贩打着交道,这些都是那些年的生活。也是到了这些年才实兴一种新风气,东西坏了就丢,吃不完的也丢,幸而现在成都的很多小区内设有捐衣站,这才减少了些浪费。

从小到大没少搬家,人说孟母三迁,可我家何止是三迁,至今算算,五迁,六迁都有之。当然,裁缝店不会跟着搬迁,然而母亲又需要他们的手艺,所以每次迁居总会结交新的裁缝。

现在能记忆起的,就有四个,还有母亲的一个同学,以前也是裁缝,而今她的儿子出息了,她才歇业享福的。

那四个裁缝,一个是老家的一位女裁缝,记得我孩童时起,就在她家缝补衣服,12岁那年,母亲用花布托她给我织了件新衣,那年暑假,我初潮了,染红了裤子,我十分羞赧,埋怨母亲没有告诉我“女人还要经历这回事”,也羞愧那时被一个弟弟发现,问我“你裤子怎么有血”,所以现在仍记忆深刻,记得那个花裤子,也难忘那个裁缝。可后面的那些年,楼下黄果树旁又有个阿姨也干起缝缝补补的工作,母亲开始埋怨给我制新衣的那家裁缝要价太狠,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母亲渐渐疏远了那家有门市的裁缝店,把“生意”让给那个新来的阿姨来做,母亲说会做生意的人都不会杀熟。

记得当时有一个“女人”也爱光顾这位阿姨的店,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模样,让我以为“她”是个女人,可母亲说“她”是疯子,“她”家女人离开还是死后,“她”便穿着女人的衣服生活,母亲叫我远离“她”。可我却对“她”很是好奇,但终究不敢上前,主动去问,只在“她”去裁缝店的时候,远远地看着,想看穿“她”的独特,做女人,“她”有着妩媚的姿态,纤细的身材,以及爱美的天性,比之于膀大腰圆,呼来喝去的“母老虎”其实更像女人。

可19岁那年,我们又搬家了,搬到一处清静地,离以前的闹市区有些距离。妈妈也认识了一个新裁缝,他是个从制衣厂退下来的老革命,他自己也欣欣乐道他以往的成绩,以及讲诉自己合格的专业技能,那是年轻时的他,现在的他,一个七旬老人,制衣裁衣于他只是一种乐趣,他并没有经济上的压力,听说他的孙子都是高校毕业,有个还出国深造,可老人还是在一个小隔间里,摆放了很多线圈,一个织机,日复一日的做着他的工作,价格收的偏低,也便利了我的母亲,我大学在外的那几年,都是他为母亲的衣服操劳。

再后来,母亲不得不忍痛离开了老家,变卖了房子,她没想到会在近知天命的年纪“背井离乡”,母亲伤心地大哭,可是人祸难躲,初来成都的那年,不仅母亲,连我都有“逃难”的感觉,躲什么,也许躲开伤心地,可生活还是要继续。之后便认识了王姨,她是个苦命却内心阳光的女人,她的男人患有移尿的问题,类似于小便失禁,且有多疑症,她只身来到成都工作,她的男人有时还会过来查岗,甚至吃伟哥强行对自己的女人施暴。起先她的工作也是不顺,租了门面,因为做饭的问题,租金的问题,总和门市店的房东达不成协议,半年内竟换了几家门市,最后才安定下来,总算安定了下来,我和母亲也为她松了口气,这会儿我要去的就是她家的店。

“王姨,最近身体可好?”我拿着兄长的衬衣问到。

“好,都好,你母亲呢?”

“她回老家照顾外婆,短时间不会过来。”

“前段时间我也回去照顾我妈二十多天,但她是小问题,白内障手术。”

就这样絮絮叨叨起来,我把兄长需要缝补的纽扣给了她,她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路,一边和我唠家常。突然,我想起她的一对女儿,出于关怀问问,因为母亲说王姨终究和她的变态男人离了婚,我担心她一个人孤单,我希望她一双女儿能陪在她身边。

她的眼睛开始湿润,可她终究是坚强的母亲,她说大女儿出国了,要三五年才能回来,她很是思念,可她保护不了女儿一辈子,不如放手,送到机场就离开了。她说二女儿也可能会嫁到北方,老来她也没想靠着谁过日子,只愿女儿们独立。她说,曾经她的男人不让女儿们读书,她就出去打工,在北方待了二十年,她总对女儿们说“读过高中的,比读初中的有文化,读大学的比读高中,读中专,大专的有文化。”而今,她们都已成才,她才有些释怀,完成了一个母亲的责任。

由于只是纽扣脱落的小问题,很快王姨把别的纽扣也都加固好,递到我面前,我问她多少钱。

“不要钱,就订个纽扣,你还跟我谈钱。”

“这怎么好?”

“就当你陪我聊天。我是你阿姨。”

说着我没有执拗于这一块钱,也了解王姨的性格,最后辞别时,我说,“保重身体,王姨。”

一声“好”从身后传来,她还呼唤我照顾好母亲。

这些年,我终究认识了几个裁缝,几个三轮车司机。我听他们谈婚姻,谈婆媳,也谈子女教育。他们是靠自己手艺或勤劳生活的工作者,帮助我读懂生活的一类人。比如王姨,拿起剪刀,她是手艺人,放下剪刀,我们都是一群要把日子过好的普通人,剪刀是缘分的开端,它裁剪了衣服,在拉近几个人的故事时,也剪掉一些烦恼,生活,原本就该这样,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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