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胡思乱想

    碧蓝深远的天空，几只飞鸟划过。墨墨抬头看天，豆粒一样透亮的眼，痴痴地看着，嘴里发出niaoniao的声音。明天，墨墨就十一个月了。

    永远清晰地记得你的右手紧紧握着我的右手食指的那晚，惊恐使你用尽了降临人间的力气，发出响亮的啼鸣。对了，你属鸡，雄鸡打鸣都很骄傲的，真的，你比哥哥出生时喊得响亮多了，以至于那晚我一直想喊你一个“响响”的名，后来不知你怎么就成了“墨墨”。那晚，你新鲜的小身子散发着迷人的血污之香。我贪婪地闻了一天，第三天，那种奇异的香味才渐渐有了人身的味道。

    看看爸爸哥哥几个月不见你，对你的形容：从一只渐渐蜕皮的小蚕茧（爸爸语）突然就长成了肥嘟嘟嫩白Q弹的小人（哥哥说）！这些天，你咿咿呀呀学语，跌跌撞撞学步，唤diadia（外婆），叫爸爸妈妈，语言能力飞快进步，五颗小牙磨痒痒，常把我们咬得大呼小叫……

  我抱你，背你，亲你，喂你，洗屁屁，换片片，哄睡，洗衣，还要陪说陪玩陪笑，而且还有个大几个月却寸步不离外公的小姐姐……外公外婆，在我和你爸不在身边的日子，他们的日子，该有多么地忙乱不堪！

  可是外公还是把后院的菜地打整地一片青葱，每天叨叨着他的莴笋开春后长得多喜人，兰菜掐了一茬又一茬，白白胖胖的大萝卜吃不赢季节，肥壮的青菜捋一把叶子也嫩得出水……

    外婆也一样把家里卫生整理得干净清爽，晚上变身墨墨陪睡神器，任凭我这亲妈怎么坑蒙拐骗，你备足了音量呼叫的还是diadia…… 

    回家过年，吃尽了家乡风味直至口腔溃疡，背娃痛了肩膀然后开始习惯负重，又看尽一遍人间烟火，却还是抖不利索乡恋，放不下牵挂，谈不拢带娃计划，更安抚不住川川一遍又一遍的眼泪。

      今天洒扫庭除时，突然想起归有光的项脊轩，曾几何时，我也是在这小青瓦房里留下了年少时光。出走已然18年了！造次颠沛通通尝尽，而家里这方小院，却静静地伫立在这，任凭爸爸在院里院外种菜栽花，听任妈妈在这邀人搓麻跳舞，可我只是归来的客人了。又想起老舍写的老北京，就是面向着积水滩，背靠城墙，也可以快乐的坐一天。这种心中完全安适，无所求也无可怕的心情，就突然明白了妈妈不肯随我远行的坚持。

    爸爸弓腰端详他的菜，妈妈笑呵呵地去倒垃圾，姐姐在院外石子路上给姐夫剃头，俩大男孩在胡闹，小琪琪在菜地里坑坑洼洼地走，我就环抱墨墨，在旁边看着他们真实地上映着原生小品。突然小琪琪迸出一句“光光”，我们竟然都不约而同地往天空看去。哇，月儿光光已经出来啦！

    墨墨也在端详那个镶在天空的半圆。他也会像哥哥一样问我“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是什么含义吗？那个扬州，住在每个人心里，也会住在你心里吗？

    不说了，真的感觉要挂了！明天，我就带着哥哥又要远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