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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进海面的雪(小说)

2019-07-21  本文已影响9人  伊丽莎白瓜

减不下的体重,追逐不到的人,停不了的酒杯。

                                                  ——题记

玉壶光转,而觥筹交错里眼神也越发迷离。

我故作镇定地举着酒杯,心里只是一阵寒颤。倒不是因为我冷了,而是隔座的眼神。

你装什么,我知道你的底细。我几乎能看到他眼神里的轻蔑。这要在往常,我大概会嗤之以鼻:你算个什么,我既然有这一副好皮囊,为什么要辜负如此春光明媚,绝色倾城?

可是不知是不是酒醉,这一次,我突然害怕了。

如果他知道了,如何是好?身上的礼服我向来穿的惯了,从来不忌讳的张扬,遍身以金线织就的华丽妖娆,是一枝待开的花。

这一秒,竟然感觉到那些碎钻在脖颈上刺得暗暗地疼。

“多喝两杯吧。”那人竟然像是窥探到我的心思,毫不客气地举杯前来。我的手腕微微颤抖,心虚让我已经站不住了。

如果他知道,天啊!谁能想到上一次事故的旁观者,在人海茫茫里于此重逢?

真是因果流转的报应。

对方的笑容里有恶意,而我真是无力阻挡。只要他张口,只要他说一个字……

“有完没完。”

冷淡的声音响起,宴会上有了一秒的停滞。我愕然抬眼,一只手不轻不重地在我的腕子上按了一下,却是毫不客气的拒绝。

苍白的一张脸,因为熏染的酒气而更加没有血色。那粉色衬衫的秀丽仿佛也一并渲染上来,给他的一双细长眼增添一种特别的妖娆。

桃花,其实是一种男人花。

他就那么语气生硬地站在我和那人之间,面上没什么大的波澜,却是用一举一动说明了态度。

那人脸色一暗。终究他也不过是某人的僚属,不敢太岁头上动土。沉默半晌,仿佛连头顶的轻音乐都要颤抖了音符,却是有人笑道:

“来来来,再喝一杯啊。”

一阵阵的哄笑。早有那聪明的上前,而他也很快被人簇拥着重新回到人堆里。

小小的插曲将很快地像窗外的雪,飞也似地消失不见。相信等曙光微醺,不会有人记得这件事。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大概你也从不记得吧。我叹了口气,却听那人冷冷道:

“这样就舍不得了吗?”

这次的声音太高,诸位就是想装聋也做不到了。愕然之间, 我抬头看到他满脸的阴郁。手中酒杯摇曳生姿如刚熬好的鹤顶红。

我知道你的一切。

天啊,这世道对女人真是不公平。我还要为那一时糊涂忍耐多久?暗中地咬牙,我伸手端起了酒杯。

只要他不知道……我酝酿了一下情绪,缓缓地在嘴角绽放出假花一样的笑。

“你别动。”他向我摆手,稳稳地端起酒杯,而后是液体落下喉咙的声音。

“你……”我回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身侧的惊呼声亦是不绝于耳。人人都知他杯酒不沾,倒不是多么故作清高,而是,他有严重的酒精过敏症。

那一张苍白如纸的脸迅速被潮红浸染,如同冬天里落在雪地上的梅花。他对着我虚弱地笑了一笑,突然重重地向外仰过去。

砰,手里的酒杯被我捏了粉碎,如血的葡萄酒沿着我的手心一滴滴地落下来。有人在大叫,有人冲去找医生。可是我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到了。瞪着那始作俑者不可思议的眼神,我抓起桌上的杯盏。

我要杀了你。

“够了。”匆匆赶来的上司瞟了我一眼,“先去包扎伤口。”

顺着他的视线,我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居然在流血。

窗外的雪还在下,一片又一片地落在遥远的深海。

“还不休息吗。”他走过来,长廊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暖风吹得我面颊都是醉的。

抬头,他的面颊有一种不动声色的美。比起那个以惊世容颜著称的浪子,这个人,我却是在心里,惦记了很多年。

如果那时你问我,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那大概就是牵着手,和他一起走在日光下罢。

可他总是这样漠然,毫无表情。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是这样,后来,我稳妥地一步步走来,他还是这样。仿佛什么都不会留在他心里,而我真的很想看穿他毫无波澜的眼,看到那蔚蓝深海里藏着什么。

他低头这样地看着我,如同海浪里突然涌现的鲸背,我愕然看到,那双海一样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焦点。

像是灯塔,又仿佛塞壬的歌声。冰冷如盐的气息,迎面是唇的温度。

急促呼吸让我猝然睁眼,却看到醺色一刹那间从领口涌上来。

酒精过敏,,,该死,我怎么忘了这茬?今晚,我的血液中酒精浓度足以杀死一头牛,,,别的,也是一样吧?

“我,,,我去找上司!”看着他无力地歪倒在走廊,我已是慌不择路。

“别去!”他大声道,咳嗽声如长刀裂帛。我疑惑地停住脚,却看到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是,,,设计好的。”

我一愣,顿时醒悟过来。如果见到上司,我该怎么说?模糊的细节会给人最大的想象,而这,足以毁掉他和我的一生。

早知道他两个人不合拍,却没想到,我也会牵扯其中。

“我,我不是,,,”一时间,我竟不知怎么解释好。向来厌恶这样无谓的纷争,所以就算二人不和,我也只是公事公办。

“我知道。”他使劲地喘着气,过度的心跳让他的脸上如同桃花灼灼,越发地醉态满目。我的手心里有他的温度,而那急速的心跳,仿佛也因着这一丝的触碰传给了我。

当真是命中注定了。

天将晓,窗外的鸟儿开始清唱。他从身后轻轻地揽住了我,仿佛很安心一样,他冰凉的面颊贴着我滚烫的脊背,清浅的呼吸。

我向来是个薄情的人。

“哎呀,没有必要啊……”眼神妖娆的男子懒洋洋地拉过被子,倚着墙打哈欠,而我在奋笔疾书,马上就要天亮了,章程还没写。

欢好已经抛之脑后,此时满脑子都是前途。谁还管那残余的暖?况且那暖也不真实,不过是虚与委蛇的应景之作。

既然注定要分别,就不要做那么徒然的告别手势。

我从来都厌恶这样的小动作,总是毫不留情地一把将那些仿佛挽留的手,头也不回地推开。

不要拥抱,更不要费尽唇舌,因为什么都是留不住的。醒时同交欢,这一场游戏的规则,早就是深谙于心。

可是这一次,我居然流泪了。也第一次真切地希望,那黎明,永远不要到来。

我在这一刻,读懂了所有史书上写或者永远不写的爱情,读懂了那为宠妃点燃万里烽火的糊涂君王。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你想要迫切留住的。

爱情,它什么也不是……不能挡风遮雨,亦不能承诺任何光明伟岸。可是,它是这寒冷人间,唯一可以让人嘴角含笑的东西。

两个人慢慢地走着。身侧,那些雪花毫不留情地落进海里,如此义无反顾,就像我和他。罡风吹痛了我的面颊,冷得我全身都颤抖起来。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淡,连同瞳仁的颜色都那么浅。我不知道他望向的方向有没有我,我只知道,我们的这一丝情愫,终究要随着春暖花开而消散。

那万里花开的南国,容不下这冰雪消融的寒。

我默不作声地把手插入他的衣兜。他没有拒绝。此时雪已经很大了,天地间都是苍茫一片,仿佛这三千界都离我们远去,仿佛,只有我和他。

仿佛还是那一年,我推门而入,临窗而坐的少年展颜一笑。

就是那一笑,我从此失了魂魄。可是我那时并不怎么样,没有高贵的出身,没有名位,什么都没有。

如果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再也不回头,该有多好?我茫然地走着,却感觉到他住了脚。

“没有路了。”他说道。

“这样吗……”我不知说什么好,却看到他骤然垂下的面庞。

那么冷的两片嘴唇,却有着那么灼热的温度。我闭上眼睛,双手拢住他的脖子,感觉到那么真切的温暖。第一次,有人这样地拥抱我,诚心诚意,不是逢场作戏,不是杯酒之欢,而是真切的,触手可及的温度。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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