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红楼20||心病难医

【金寡妇贪利权受辱，张太医论病细穷源】

第二天中午，给秦可卿看病的张先生来了。几句简单的寒暄后，贾蓉带着张先生来到内室，见了秦可卿。

媳妇们拿了大枕让秦氏给靠着，然后拉着她的袖口露出腕来。张先生诊了脉，说：我们去外边坐罢！

张先生为啥不当着秦可卿的面说她的病情？是男女有别的避讳？还是秦可卿的病情不容乐观？这一点我还真不懂。从古时风俗来说，男女有别，确实有所避讳，《西游记》中，不是有悬丝诊脉吗？从避讳这个层面也说得过去。但从现代人的习惯来看，家里人患了重疾，是会刻意隐瞒的，人就活一个精气神，意志垮了，人也很快就没了。从心里，我更希望张先生那句“我们去外边坐罢”是男女有别的避讳，而不是病得不好治的决断。

大家走出内室，张先生依脉象陈述了秦氏的病症：

…… 其左寸沉数者，乃心气虚而生火；右寸细而无力者，乃肺经气分太虚；右关虚而无神者，乃脾土被肝木克制。心气虚而生火者，应现经期不调，夜间不寐……脾土被肝木克制者，必定不思饮食，精神倦怠，四肢酸软……

张先生所述症候，竟如患者亲口陈述一般，惊得一旁的婆子连声称神！

张先生说，秦氏的这个病还是耽搁久了，若早些医治的话，只怕此时已经痊愈了。据她的脉象来看，大奶奶是个心性高强、聪明不过的人。但聪明太过的人，一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就思虑太过，忧心伤脾，肝木忒旺，经血不能按时而至，所以失调……

中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问都不用问，仅是诊了脉，张先生就依脉象推出了秦氏的症候，并且与实际情况完全相符，难怪婆子们连声称神！可见，这张先生确实是个肚里有货的人。

他当下写了方子，递与贾蓉。

贾蓉看了看药方，不安地问先生，媳妇这病危不危急生命啊？

“大爷是精明之人，人病到这个地步，不是一朝一夕的症候了。吃了这药，也要看医缘的。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就可望痊愈了。”

张先生的一席话，道明了秦可聊的病不是一天两天就成这样的，也是拖得太久。久病得久医，想要病除，当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医好的。好与不好，还得看造化，就像我们平常的感冒一样，有人吃了这个感冒药就好了，有的人吃了却一点儿效果都没有，还要看用药者对这个药敏不敏感。最后一句话，也有安慰病人家属的成份在内，慢慢来，急不得，好好医治，总会好的。

贾蓉聪明，顿时心里有了底，不再追问。

送走了张先生，贾蓉将方子以及秦氏诊脉的情况回了贾珍夫妇。尤氏说，从来没有哪个大夫说得如此痛快的，想来用药也是不错的，由此对张先生寄予了无限的希望。贾珍也期盼儿媳的病快快好起来，见那方子上有人参，吩咐用那刚买的最好的一斤。贾蓉听罢，吩咐下人抓药来煎。

贾珍吩咐用“最好的那斤人参”，足见他对这个儿媳妇的病很上心，对秦氏恢复健康的愿望也更迫切，他的担心似乎也高在尤氏与贾蓉之上。

该说这个老家伙什么好呢？做贼心虚吗？如此绝色的女子，因为焦大“爬灰”的醉骂，直接把公公占儿媳的丑闻公之于天下，也把秦可卿推向了风口浪尖。长期郁在心头的结无法散开，病成如今这个样子，贾珍确是罪魁祸首。

不管贾珍怎么请良医，终是“身病能治，心病难医”，秦可卿己被羞愧附了体，再难活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好一枝花，被老色鬼糟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