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老中医》第六章 投毒自杀

王德被放了回家，虽然调查出了王德和约瑟夫并没有合谋，但他还是挨了些打，才被放了出来，不过，显然，日本人也并不愿意信任他了，不再留下他帮着治疗伤兵了。他内心是彷徨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栋教堂的楼房的了，就像失了灵魂的人，

“王大夫，您还活着？”一声惊呼把王德又唤回了现实。叫他的是和尚，和尚在没有了之前的魁梧与挺拔，剩下的就只是瘦弱的身体和一双因为营养不良而突出来的眼睛。“怎么了？”王德对于他说的话有些气愤，什么叫自己还活着，自己本来就没死，不过在这样的环境里，活着的确还不如死了。

“您···您·知道吗？”和尚吞吞吐吐地，不知道想说些什么，“怎么了？”王德看他这副模样，不禁心头一紧，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您···您家里···”王德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不等他说完，撒开腿就跑了出去.“您慢点儿。”和尚在身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家人也是可怜啊，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人都没有时间提别人的不幸悲哀，因为每个人都处在黑暗的时代里，连自己也都深陷这泥淖。

果真如王德所料想的那样，他家里从他走后就发生了剧变，他的老婆因为他的被抓，吓坏了，整个人就如同发疯了一般，神志不清，成了在街上流荡的叫花子，不想晚上宵禁后在街上，碰上了巡逻的日本兵，心里的恐惧似的她奔跑起来，结果，她成了日本鬼子的枪下魂。

当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人们就只是看见那往日的叫花子不再念叨了，她软软地躺在街道上，就像是被车轮碾压过后的猫或者狗一样。也没有一个人收尸，还是和尚帮忙着把她抬到了镇子外的乱葬岗。

王德此时正跪在乱葬岗那焦黑色的土地上嚎啕大哭，生活，怎么就这么艰难！他只是想着和自己老婆孩子安生过日子，别的什么也不图了。狗日的时代，你要把我怎么样啊！王德心理有着说不出的难受与委屈，如同潮水般的痛苦把他淹没了，他好像再也站不起来了。

死吧，都死吧，你们这群杂碎。王德对日本人的仇恨在自己经受了他们给自己家庭带来的不幸与折磨之后，达到了不共戴天的程度。约瑟夫说得对，民族！自己的苦难就是整个柳林镇，整个高原，整个大中国正在遭受的！他想到了死，但觉得愧对了自己来这世上一趟。

他忽然之间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约瑟夫能够用自己的手术刀杀了日本人的中队长，自己为什么不能，就是死，也要拉下一个垫背的。想到这儿，他也不禁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有些害怕，但一想到自己家不家的样子，他就有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自己没有约瑟夫的手术刀，但是他有中医的本领，是药三分毒，能够救人的药，搭配起来照样可以杀人。他有自己的想法，他要去投毒，高原上的水是缺乏的，那唯有的几口水井成了他理想的对象。

他回家搜罗了所有的毒药，砒霜，老鼠药，鹤顶红···悄悄带出去洒在了几个水井之中，他就像是完成了自己的夙愿了一般，长出了一口气，他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医馆，“悬壶济世”的鎏金招牌还在，但仿佛是嘲笑王德一般，从中间裂开了，“唉，做医师，这乱世道我又能够救几个人呢。”他好像话里有话，但他不言语了，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粗绳，挂在了房梁上，把头放了进去。他到底还是个老百姓啊！

至于文生，他和安琪已经从这黑暗所笼罩的柳林镇走了，那路边的不知名的植物，正开出了许多新鲜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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