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戎痕(4)
四,夜话禁闭室
萧剑打开作训室的窗户,一股凉风拂面而来。他不觉打了一个寒颤,想着刚刚发生的事,自己感到有些多余,责备自己有点没事找事。
在众多战友中,萧剑是个极其冷静和自负的人,心思慎密而行不言于色,敏捷的思维和极深的城府伴着他在任何时候都处事不惊。从不多说一句废话,也不听传任何所谓的新闻和小道消息。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谁想今天在小河沟里翻了船。萧剑在心里暗暗的责备自已。
萧剑去了作训室。
10战备值班室的休息间里,刘昌龙和吴伟合衣躺在对面的两张床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时间磨砺着难忍的尴尬。刘昌龙在床上左翻右转,时而坐起,时而躺下。吳伟也翻了几次身,终于他打破沉静,对刘昌龙说:“你这翻江倒海的,睡不着呀?”刘昌龙干脆坐了起来。对着吴伟说:“搁你你能睡得着?洪主任说你觉悟高,你立功受奖,我挨处分。“哎,别这么讲。”吴伟接着说:“我也不是故意去整你,你说的事儿谁不害怕!这是原则问题,是党员最起码的觉悟,向组织反映问题有什么不对?说到家的话,我是在救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怨起我来了。”刘昌龙看着吴伟没有好气的说:“对,你讲原则,讲党性,这回你可救了我了!”。说罢披上衣服,竟直出了10值班室。
走廊里昏暗灯光下,各科室都是门锁室暗。只有作训室的灯光明亮。他来到作训室门前,门也没敲,推开门就进来了。
萧剑正在窗前注视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听到门响,转身看到是刘昌龙进来了。身上披着衣服,手里拿着帽子,一脸的委屈夾带疲惫。萧剑对他说;“怎么睡不着了,思想负担来的还挺快!”刘昌龙答道:“能睡着吗?我这张破嘴,对谁说不好,偏偏遇上了吴大馒头,这回好了,他立功受奖,我还不知道要受啥处分呢!”萧剑听罢摇了摇头:“别想太多了,今天的事情也怨我,我要不问也就没这事儿了,违犯保密守则我在先,你在后。我原本你会讲个笑话,谁知是这件天大的事,真是好奇害死猫呀!这件事我会再向组织上讲清楚,帮助你承担责任。”刘昌龙说:“老萧,别说了,责任大小我明白,我也不怕受处分,只是,只是…”。看着刘昌龙欲言又止的状态,萧剑说道;“只是什么?怕受处分后对象黄了,还是怕党籍转不了正?”刘昌龙说:“都不是。老萧你是战友中我最敬佩的人,我也知道你的人品,反正憋着难受,我就告诉你吧,我怕的是复员回家。”“为什么?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除了少数人,谁也不会在军营呆一辈子。”刘昌龙说:“我不像你们。我一个农村娃,没文化,小学没毕业就在家里种地,要不是看我机灵,长的帅气,部队也不会要我。我知道凭我的水平,绝对没有提干的希望,我只是想在部队超期服役满七年,按政策可以转城市户口,安排工作,离开农村到城里去生活,我就滿足了。今年我在部队里已经服役五年,再过两年,愿望就实现了。偏偏出了这件事,你说我这辈子不就完了吗!我知道这话不能乱讲,实在是憋的不行了,也就是同你说说。”听到刘昌龙的表白,萧剑真的无法预测处分结果会是什么,只能说些宽慰的话。看到刘昌龙悔恨的泪花,非常同情他现在的处境和心态。
门又开了,吴伟也走进来。看到萧剑同刘昌龙对面站着,面无表情的说:“哎呀,我也失眠了,看刘昌龙半天没回来,猜他一定在你这里,我也过来凑凑热闹。”说着搬把椅子坐在桌子前。
萧剑看着他,微微一笑,“老吴,你怎么也睡不着了,有什么心事说说看?”
吴伟说;“啥心事也沒有,出了这事,我当时挺害怕的,报告给了洪主任,心情倒是平静了,可能是冷丁換了地方,反倒睡不着了”。刘昌龙瞅了他一眼,“你那点心事谁不知道,不就是想转干吗?”萧剑听后,故做惊呀的说:“呦,雄心壮志,我怎么不知道?”刘昌龙说;“都是老战友了,一个锅里撹马勺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呀。”萧剑说:“别瞎扯了,都大半夜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呢,再说我的活还沒干完呢!求求二位了,回去睡觉。”
刘昌龙,吴伟开门回去了,萧剑坐在椅子上,看到他们的背影,心里说:“这个吴伟呀,就是自做聪明,其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吴伟,辽宁省辽阳城边的人,中学毕业后,知青下乡他没去,托人情到部队当了兵。赶上部队扩编需要干部,他千方百计的找人从直属连队炊事班调到机关食堂,弄了个炊事班班长代理食堂管理员。几年来,为把这个“代”字去掉,总是耍小聪明,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直沒能如愿以偿。可是他的心思大家却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说破而已,今天被刘昌龙一语道破。萧剑皱了皱眉头“哎,这个刘昌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