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山碑材（诗）

引子：

中秋小长假的最后一天，想着到位于汤山镇的阳山碑材转一转。天高云淡，秋意甚浓。沿着山径一直向前，游人二三两、房舍四五间，新鲜洁净的空气，碧波荡漾的大明湖，满眼绿意盎然，倒也怡然自得。攀上山巅，几块在此开凿未果存放了六百多年的巨大暗青色条石，至今依然巍然耸立。夕阳下，就这么久久地注视着它们，凝望着它们，六百多年的风风雨雨，仿佛弹指一挥间。

六百年的心路

你走了有多久

它凝于时空的某一瞬

六百年的回眸

似乎已定格在昨日的微尘中

若隐若现

六百年的曾经

春夏秋冬四季流转轮回

一路风雨兼程

六百年的沧桑

只有一轮清冷的明月高悬

相伴左右依然

不知你的内心

那铭刻着那大明王朝的斑斑凿痕

是满腔的悲欣交加，抑或始终

缄默不语

那些青石上铁钎一锤又一锤的用力敲打

早已沉淀于岁月绵长的记忆

可长长的钎痕仍是如此清晰

那上面沾染了多少劳工匠人的血泪

那上面悸动着多少风云变幻的如烟

它们历经霜雪

早已学会了沉默

它们饱经磨难

始终低垂着眼帘

它们刻于你身

与你一同

注视着，注视着这六百年

人世间无尽的悲欢离合，和沧海桑田

有多少马鸣风萧萧

就有几多青山容颜老

有多少水流鸣溅溅

就有几多雁去踪迹杳

唱一曲悲歌

那风声仍寂寂

把酒问青天

那顽石可言语？

风从石碑组件们的孔洞中穿梭往返

不知疲倦

而日出日落

你从温暖变得寒凉

又由寒凉充溢着温暖

有多少双眼眸曾注视于你

有多少次叹息曾缘起于你

有多少个夜晚你也想着繁复心事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

可曾听闻你的忧伤

地上的蛙鸣阵阵鼓噪

可曾飘进你的梦乡

是岁月抚平了伤痕

磨平了棱角

抑或

是你学会了等待

敞开了心怀

你在等待什么呢？

青丝未白

世间却早已历尽沧桑

隐入烟尘

这一段长长久久的过往

秋阳下

你刚硬凝练高大伟岸的身躯

竟然也散发出了几许温柔

身是顽石一块

心如柔情似水

不信，请看——

傍晚的日光中，几只红蜻蜓轻轻迎风飞舞

薄薄透明的翅膀

它们飞啊飞

停歇在你的臂膀

而后

飞上辽阔山岗

飞向蔚蓝天空……

2022.9.12，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