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一张相片里的过年记忆

2021-01-26  本文已影响0人  北小介

新年到,新年到;

穿新衣,戴新帽;

打灯笼,放鞭炮;

敲大鼓,舞龙狮;

写对联,贴门神;

迎财神,接元宝;

家家户户乐逍遥,乐逍遥!

欢快的童谣唱出了年俗,也勾起了关于过年的种种记忆。记忆深处,有那么一张相片,渺远而又清晰。

我记得晓健姐姐跃跃欲试地要点燃一颗雷电光,我记得晓梅姐姐紧紧蒙住我的耳朵,我记得老王家的娃们各个害怕又期待那一声炮响,期待无比快乐的新年的到来。

三十多年后,我对这张照片的找寻,惊动了老王家的老老少少。舅舅、大姨、表舅都在翻找自家的相册,又几乎同时找到了这张相片,找回了属于我们的共同的过年记忆。

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拂到了我的家乡广西柳州,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稳步提高。我记得,那个年代,长辈给我们的红包里已经有十元大钞了。

拿到压岁钱,我们最喜欢买的就是鞭炮。街边小商店里,鞭炮有一封、一挂、一卷和一盘,从这些量词里,你就能估摸出数量的多少。

一封,巴掌大小,一般一块钱就能买到。把穿在中间的一根长引线拆下来,可以分出二十多颗小炮。

一挂,直尺长短,一般要花个两三块吧。一串小炮上,是两个大炮,如果一起点,最后就是砰砰两声。

一卷,如一个大大的月饼。细细拆解开,最后是一个粗壮的雷电光,这样的雷电光炸开,响声和威力都是惊人的。

一盘,则比脸盆的直径还宽,一般是除夕夜吃团圆饭时点的,有一千响之多。而且大炮小炮交替,雷电光殿后。炸开时火光十射,响声起此彼伏,好不热闹。

除夕之夜,炮仗声伴着婴儿的啼哭声,烟火氤氲处,是一张张涨红的脸庞,这就是记忆中特有年味的一个画面。

一般的孩子,哪有机会点一盘炮,能有一封炮玩玩就很满足了。而且我们也舍不得一次点完一封,而是一定要拆解成一颗颗的点。

把小炮插在墙缝里,炸开冒出一缕烟;把小炮埋在纸盒下,炸得纸盒四分五裂;把小炮点燃丢进水中,咕嘟的闷响声惹人发笑;甚至把小炮塞进牛粪里,炸开不仅有响声,还有味道。

现在回想起,那种快乐的滋味,是过年独有的。

偶尔有长辈把一卷炮拆开,就会挑出雷电光奖励给我们。但雷电光可不是谁都敢点,只有大孩子才有那个勇气。

晓健姐姐天性大胆活泼,巾帼不让须眉,作为老王家第二大的姐姐,点雷电光的使命当仁不让。

她眼睛盯着雷电光的须(引线),右手拿着香,身子向前微倾,神情笃定。

而我们,四五岁的小屁孩们,兴奋又害怕的蒙住耳朵,脸都笑拧巴了。

给我们拍照的,是我的大姨夫,也就是晓健姐姐的父亲,一位退伍军人,一位文艺爱好者,他用海鸥相机和乐凯胶卷记录了这珍贵的时刻。

再仔细看这张相片,我们的穿着,也很有时代的特点,更有新年的气息。

犹记得我的两位阿姨是商场的售货员,因此每每新年来临之际,商场进了新的童装,阿姨就会叫上娃娃们去试穿。

大人们拿着衣服在我们身上比来比去,每家人给自家娃选上一件,新年时避免撞衫。但不管怎么选,红色总是新年新衣的主题色。

相片中,晓健姐姐穿的红白相间的外套,在那个时代有个特别的名字,叫做“太空衣”。现在想来,也许表面的材质和人们想象中的太空服相近吧。

而晓梅姐姐,作为老王家的大姐,穿的是一件大红色的中山装,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中国韵味的穿着与港台风尚的打扮,是那个时代交织在一起的两股潮流。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爆竹声响过了层层叠叠的岁月,现如今,相片中年纪最小的娃都已经年近不惑,我们也很难有机会在新年时再聚在一起。但我们各自家庭的老相册中都存留着这张相片,存留着属于个人、家庭、国家、时代的共同记忆。

一张相片里的过年记忆,一段记忆里的中国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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