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
去年十二月份,我从家乡这边坐动车去北京实习,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去北漂,怀着一些忐忑,我独自一人乘上了动车。
跟我同一个车厢的有一对夫妇,头发已经花白,带着不少行李,看样子不像是老两口出去旅行,像是去看望在大城市工作的儿子或女儿。老人慢吞吞地整理行李,用力将行李箱托到行李箱架上,长吐一口气坐下。到了饭点,我拿出妈妈给我买的面包吃了起来,那对老人从包里拿出桶装方便面,晃晃悠悠地去接了热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在那之前,我其实有一种自怜情绪,因为小小少年背着行囊一个人去体验人生,其实是不容易的。或许是旅途让人感慨,或许是老人蹒跚的步履,在那个时刻,我突然觉得没有什么可不可怜,因为众生皆苦。
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活着这件事,对人类就像是一个挑战。
从出生时,面临着活下来的挑战;童年到少年,面临着学业压力的挑战;青年,面临着成家立业的挑战;中年,面临着照顾老人与孩子的挑战;老年,面临着被社会遗忘的挑战。
好似人生路上的每一步,慢慢解读后都不容易。
我的父亲,小时候天资聪颖,学习成绩非常不错,但由于爷爷家孩子太多,负担不起学费,所以他尝试跳级。这一跳级,便把功课落下了,数学开始听不懂。迫不得已,上到高中决定辍学。我爸爸曾经跟我说,“那个时候有个国文老师,十分重视我,他劝我再上几年,说一定把我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中文系大学生。我挺感激他的,但我还是没能上学。”
因为孩子太多,家里太穷了。
我父亲辍学后曾做过许多种职业,运过煤、修过秤、卖过瓜,一度陷于彷徨和迷茫。后来机缘巧合进了税务系统,当了一名合同工,一直到现在。那个时候,我爸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如今布满皱纹的脸陷入回忆后跟我说,“我也迷茫过,当时也不喜欢这份工作,不知道意义和方向在哪里,但当时得养家啊,你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所以这么多年,就这么过来了。”
妈妈也是一样,因为是家中最大的孩子,所以18岁就去工厂工作了,周末从城市骑自行车骑30公里回姥姥家干农活,没有漂亮衣服,没有胭脂口红,妈妈的青春就是这样过来的。
那个时代的年轻人,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有一个工作能够赚钱、有一个对象可以相处,就足够了。没有现如今高的离谱的离职率与离婚率,人们咬着牙奋斗出一个新的时代。
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或许父母这个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大部分人能够享受到教育,有些孩子甚至能出国留学,也不必年纪轻轻承担起养家的重任,但是新的时代对我们的要求也变得更高,性格太自我的独生子女在恋爱中遇到的坎坷、女性事业与家庭的权衡、网络社交带来的人心浮躁……处处是烦恼,人生对任何一个时代的人来说都没有那么容易。
世事难料,人生艰难,人类虽脆弱又无能为力,但不管是衣着整洁的上班族还是风餐露宿的拾荒者,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努力地生活。这仿佛是人类的韧性。
所以我,每每想到芸芸众生,明知世间疾苦还咬紧牙关生存时,就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