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

云淡风轻。

我踏着一路阳光，头发飘散在风里。

多温柔的天气，虽然有些人不在身边。

我竟是在即将入夏了才发觉到小道两旁突兀的银杏早已抽出了新绿。

有一只两只小狗慵懒的躺在草坪上，翘起黑色黄色的小短腿。

空气里有青草的香味。我弯腰把鼻子凑到草尖上。内心里弥漫的满足和欣喜。

我喜欢看镜子里自己的眼睛，看黑褐色瞳仁里深不见底的情愫。看眼角细细密密的那一抹纹路，看深深浅浅的黑眼圈，看层层叠叠的眼皮。

手上刷着那双黑色和绿色交错的鞋――我喜欢那鞋子的颜色。它好像也开始有了破烂的痕迹

，也开始有些褪色了。

我又对着窗上那块镜子看自己的眼睛，眼角是微红的。有一点亮光从镜子里反射出来，我把眼光从镜子上移开，看到清凉的水流在瓷砖上溅起的白色泡沫。

我以为镜子里的，是风无意带进来的一丝阳光。

然而那是白发。

当我再次把视线移回，镜子里那是一根刺眼的白发。发尾还是棕黑色的，发根的一大截已经全白了。

我无法接受自己白了头发，就像我无法接受自己已经长大。十年是成长，一天一秒也是成长；满头白发是白头，一簇一根也是白头。

被时间沧桑的本质都是在的，只是数量还正在累积而已。

我不知道我要怎样直视这样一根苍老了的发，它对我来说，是那样一个残忍的存在。仿佛是提前了几十年到来的沧桑，让我无可抑制地恐慌。

破鞋，白发，皱纹，这一切都让我内心里感觉到害怕。害怕苍老而不自知，害怕疲累而无所得，害怕孤苦而无所依。害怕失去，害怕终止。

我忽然开始强烈地感到孤独。

我把自己带到阳光下，快速地不停地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