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行
春夜行(原创)
网络图——南山
几日的温度回升之后,近日又开始持续降温。春寒比往年来得更迟了些,我刚刚脱下棉衣不久,现在,又不得不翻箱倒柜的重新找出来。
夜晚比起白天气温更低。风从窗的缝隙悄悄地刮进屋子,吹在脸上,仿佛一下子又掉入寒冬之中,让人经不住的打寒颤。
母亲的电动车在离家几里路的地方电量耗尽。她打电话给我请求“支援”。我接到电话后,想到母亲一个人在夜里独自推车,着急忙慌的戴好口罩,披了件风衣匆匆下楼去了。
今天上午,天上一直下着细雨,下午才停止。地面上满是未风干的积水,我谨慎的盯着地面,生怕不小心踏入积水之中,弄湿刚到货的新鞋。
小区的路灯十分暗淡,像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迎面而来的身影,完全分辨不清男女。身影看见我,远远的随口问道:“小伙子,这么晚还要出门?”我认不清是谁,也客气的答道:“是的,有点事得出门一趟。”走近了些,我才知道是刚下班回来的邻居。我和邻居简单的一问一答后,便各自小心翼翼的走各自的路。
小区门口的保安亭灯光很亮,可以看到保安大叔在亭内埋头工作,许是整理一天的测温登记。这阵子可苦了他们,两位保安大叔轮流值班,每日每夜都在把控着小区进出人员,守卫着居民的安全。大叔见我要出小区,并没有问我原因,只让我出示出入证。这时,我才想起心急的自己记得带口罩却忘记还有出入证。我本想跟大叔解释一通,可看着他疲惫的脸,想想还是算了。我打道回府,重新带上出入证,再次路过保安亭,大叔没有将我拦下,而是摆摆手,直接让我出了小区。
小区门口的这条道路年岁久远,虽是水泥路,但已不再平整,并且还没有路灯。我瞬间陷入黑暗的夜里。我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光。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前方的二三米处,此时的我也只能依靠着微弱的光芒继续前行。我不敢走到马路中间,因为时不时有亮着雪白灯光的汽车呼啸而过。老远,它们就响着喇叭,这喇叭声既像提醒着我让路,又像是对我的一种发问。
生活里的这种发问并不会令人不适,有时,我也有这种奇怪发问。当人们看到他人的方式与自己的不同时,又特别是他人的方式不如自己更有优势时,内心深处不知觉有了这种莫名的发问。这种发问不会从口中传出,它只在人的心里盘旋。因为一旦从口中传出,它便成了一种质疑,一种嘲讽,亦或是一种炫耀。
“汽车们”这种发问并不令我感到奇怪。若是早些年代,人们赶路至深夜司空见惯,如今,时代不一样,一切变得方便快捷。大多家庭都可以买汽车,再不济也是可以买一辆摩头车的,如果一个人靠着双腿在夜里赶路难免会引起特殊的眼光。
我从不在意他人的这些眼光,就像我不在乎名利一样,别人汹涌而来,我自忍让避开即可。
半道,天更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手机电筒的光被黑暗吞噬的更微弱。天空上一片接着一片的阴云飘过,没有皓月,没有星辰。空气中夹杂着若无若有的雨丝,冷风直击我的面颊,有些生疼,颇有一种“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的感觉。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每隔几米就有一棵,叶已落尽,还没有来得及发芽,光秃秃的树枝,如同夜里的鬼魅一样。我路过树边,经过手机光的照射,可以看到树蜕下来的树皮,一片片,干干巴巴的,散落在树下。
梧桐树后是万家灯火。有的楼层高,有点楼层矮,有的楼层灯火通亮,有的楼层仅亮着一盏孤灯,有的楼层灯光是浅绿,有的楼层灯光是暗黄,有的灯光亮些,有的灯光暗些,相互交织,从远处看,像这没有星辰的夜里的繁星。
母亲正在一个村口的路灯下等候着,她没有气力在推动车,又害怕我们会在黑暗里相互错过,她看到我松了一口气。我接过车,打开车灯,推着车缓缓的往家走着。
回家的路上,母亲走在前边,我推着车走在后边,夜还是那样的黑,依然有汽车不断开过,路旁的梧桐树、灯火,依旧一直跟随我。然而,我已经没有了来时的孤独、恐慌和担忧。
回家的路上,母亲时而悔说自己应该等车充满电再去看住院的小姨,时而又抱怨说这车质量不好,电池不经用,时而又有些生气的说这天怎么这样黑,这样冷。我一句话也没有应,我想着:世上总有些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生活总会遇到些不如意,若我们有一颗乐观的心,一颗勇敢的心,一颗怀着期许的心,又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呢?就像这夜里推车,若没有这事,我又怎会在春天的夜里独行,又怎能看到春夜不一样的景象?
回家的路上,想着、走着、看着,小区的保安亭又一次出现在眼前,只是保安大叔已不是先前的那位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