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她已经很老很老了，这个小镇上没有人清楚她到底有多大年纪，没有人知道。她每天都坐在自己家门口，坐在那三间瓦房门口，象一尊瘦小的雕像，畏缩在日益发展的小镇某个小巷的瓦房前，她是这个小镇发展的见证人，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都坐或站在她的瓦房前，一动不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车，目睹着在小房前发生的一切事物，什么生老病死，什么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什么爱恨情愁之邻里事都在她的脑海里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总被新鲜事物所代替。 她有五个儿女，由于种种原因都没和老人居住在一起。儿女们另住，每个都住在高楼大厦里，而老大，老二都有了孙子。她也享受着四世同堂的喜悦。但无论怎么喜悦，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他们有空还常来看望我，带来曾孙让我高兴，儿女们都给我养老费，我的吃穿不愁。"她常和别人常这样说。有时她的身边围上三五个老太太，聊一聊，有时笑，有时哭，有时怒，有时惊，有时骂。笑的是今天的好生活，早先连买都买不起的大鱼大肉，今天都吃腻了，现在的老人可以穿红袄，跳舞，扭秧歌；哭的是，老姐老哥们早早离她们而去，没看到今天的好光景；怒的是，现在的儿子，儿媳不孝的太多；惊的是，现在的青年人的生活，包括年轻人的衣着住行的放纵。 就这样，她每天在她的世界里过着无忧的生活。虽然她很老，但还能每天早上5点起床烧火做饭。只见她驼着背，一步一步蹒跚在她的小院与小屋之间，忙活着。 听说她是个善良的老人。在她的小瓦房前摆着椅垫，那是为路过的老人歇脚用的，她常常接济比她贫苦的老人。看到有拾破烂的老人路过，她就把自己多余的菜送给他们。听说，她在前几年还端着盛满一碗的饭在门前，等一个常能经过她小房的老太太，据说那个老人无儿无女，常常到她这来。"不过这几来不来了，不知是有人管了还是去世了，大概是有人管了。"她一想起就这么说。 小镇的老人，一个默默而又让大家忘不了的她，小镇这一片谁都见过她---一个很老很老的她。因为她年纪大，见过的事多，所以大家都尊敬她，无论是浪荡子，还是在大风里受挫的人，来到她这，和她聊上一聊，都能得到她的慧言，从而得到感悟。 这就是一个老太，小镇小巷里的一棵树。她就这样活着。她没有宽厚的身躯，但她挡着风雨，用的是她的宽怀和善良，所以她成为了小镇小巷的雕像，立在了她家的门口，象往常一样注视着小镇小巷的过往人群.....

20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