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者,德之华也
音乐使人泯去机心,化除争斗,不机不诈,不争不斗,灵府便平静如镜,人就无忧无虑快快乐乐。所以古人说“乐者,德之华也”,讲的便是这个道理。这是今天我阅读《张之洞》最大的心得。
俗话说知音难得。出自《列子·汤问》: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伯牙游于泰山之阴,卒逢暴雨,止于岩下;心悲,乃援琴而鼓之。初为霖雨之操,更造崩山之音。曲每奏,钟子期辄穷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叹曰:“善哉!善哉!子之听夫志,想像犹吾心也。吾于何逃声哉?”
这一典故,是称赞钟子期的琴艺远过俞伯牙,俞伯牙擅长弹琴,而钟善于听,后来俞把钟列为知己,钟不幸去世才有俞伯牙摔琴谢知音的故事。正因为知音难得,这个故事才会千百年传诵不衰,常令人感叹不已。
《乐记》篇里反复将乐和礼并在一起说。如: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节也。又说: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圣人认为,礼是从外部来有等级有秩序地节制邦国;乐则是从内里来熏陶化育百姓的心境。圣人一向最为看重人心的教化,故乐的地位实在礼上。而乐的功能,圣人以一“和”字来概括。这“和”字,真正地体现了我们华夏之邦的最高智慧。圣人视这种众音相宜而产生的协调之美为天地间最大的美,这种美的产生,其基础在调和。若笙之音高了,则吹低点,箫之声缓了,则加快点,通过相互间的调节控制,寻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声音来。于是,和声便产生了,天地间的大美也就出现了。圣人之所以超过凡人之处,就在于将此推衍到人世间,由此而感悟出治理邦民之道。世事纷杂,众生芸芸,正好比琴瑟笙竽各发各的音,若将它们都调理得各自得宜,互相和谐,则可以奏出人世间的和声。如此,邦民就治理好了。所以古往今来,贤哲们都苦苦追求一种中庸、中道、中行、中节,试图找到这样的和谐之音,以达到万邦咸宁万众一心的目的。这就是所谓致中和。
中庸和谐,是圣贤治国的手段,更是圣贤心目中所追求的人生最高美境。这种美境应该是一种均衡、稳定、平和、典雅的气象,像玉一样的温润透明,外柔内劲,有如蓝田日暖,柳陌生烟,充塞着一种冲淡绵缈、微茫默远的和谐气氛。如同煮汤圆,火候不够,小小的,随着火候加强并慢慢膨胀,稍加翻翻,使汤圆受热均匀,当看到色泽发亮质地柔软时,就果断关火、下锅。我家二宝吃起刚下锅的汤圆来,吧嗒吧嗒,啧啧称赞。
作为一个执政者,应该是一个高明的乐师,治国如烹小鲜,将百姓万民的众籁之声,协调为一个和谐动听的乐音,这才是最为成功的治理。
过去读史,看到先哲将宰相的职责定为“调和阴阳”,总觉得过于空泛,难以理解。今天读了这个章节,我仿佛察觉到自己已具备宰相之才,一时心中万分兴奋。
我又想到:作为音乐来说,和声其实也就是一种新的声音。这种声音是要产生在不同声音的综合之中。倘若众声都发出一个音来,就只有大声而没有和声了。作为一家之主,买个房子,要让每个家人都说出自己看法,然后双方交流、讨论确定“和”的方案,这就是家庭版最佳的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