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蜂的复仇，靠的是什么？

《野蜂飞舞》是一支钢琴曲子，问了孩子们都说没有听过。我请他们课后都去听一下，很考验手指灵活性和弹奏技巧的快节奏，野蜂飞起，忽远忽近踪迹难循，音乐能直接体现画面。乐曲出自歌剧，讲述王子化作野蜂蛰刺仇人，所以是一段复仇的乐曲。配合小说主题，抗战当然是复仇复国，每一只“野蜂”，都在复仇。

我们从中国地图开始看，当时的半壁江山是怎样被日本蚕食的。Tiger说侵占是从东向西，大学西迁为了保存资源。我们聊了东部和西部的贫富，东部那半壁是怎样的损失。我们还聊了诺亚方舟，除了粮食诺亚还带走的各种成对的动物，为了洪水过后给世界留种。西迁等同于一次文化留种。

参与西迁当然是爱国知识分子，留下来又会怎样？这个问题，如果他们看过《西南联大》纪录片，就会有答案。但是大家都没有看过，我简单讲了周作人的经历给他们参考。Felix 认为，参照南京大屠杀，不走就是死。Ethan认为，走和留，是自己的决定；留下之后，被日本人威胁，也是自己必须面对的后果，是反抗是妥协，也还是自己的决定。

黄橙子家的小院周围，住的都是当时的文化精英。留洋归来的教授们，或者洋教授。而童子军，教会学校，义卖，英文小说，各种元素和现今社会几乎能够划上等号。除了精英阶层，当时社会还有什么？有因政治死去的沈天路父母，有橙子父母这种跨越新旧时代的婚姻（教授和小脚文盲村姑），有抽大烟的底层百姓，疫病流行，缺医少药，落后的交通，运输还靠马帮，姐姐看到的华北山村，农民穷得没裤子......Felix说，普通百姓的生活和现在中国的百姓生活还是有差距的，那时很穷，现在生活条件进步了。

这样的中国，又穷又弱，靠什么抗战？Ethan说靠人，确实是靠人的牺牲。Tiger说靠意志，确实也是不做亡国奴的意志。书中每个人相对于战前的自己，都作出了很大牺牲，物质上的，生活上的，环境上的，甚至是生命的牺牲。书中的每个人，也都有苦中作乐的意志，圣诞节表演，运动会竞争，为贵客办派对，鼓励孩子发展兴趣，享受恋爱，精神上的不屈是最后的坚持。Felix说外来力量很重要，——飞虎队，驼峰航线前后牺牲三千多飞行员。美军飞行员是否雇佣兵，娇惯的姐姐去延安又为了什么？拿了钱是否就不算英雄？理想主义的姐姐是不是就不能吃苦？这些延伸讨论让大家明白，作出选择还是基于个人内心的判断，你相信什么，支持什么。善良的正直的人们，各自用自己的方法走自己的路去支持抗战投入抗战。

从地图上，我们看到了长达八年的“耗”，在人力，地域，时间上的持久战。学生上战场，是不是浪费国家的未来？孩子们说是浪费，但是也是没有办法，到了国家都要灭亡的时候了。Tiger 说为了国家一定要拼命，不拼的话，像犹太人那样一盘散沙就会有更加悲惨的结局。这个观点，把前一本《重逢》和这本书联系起来了，读书能纵能横，才是读通吃透。

Felix读到最后，没有再说这本书不好看。Ethan和Tiger都明确表示看得很感动，还没有流泪的那种。我说我是读到最后突然流泪了，不知道是哪句话哪个点，也许就是对里面每一个人的无奈和悲壮感同身受。我不想做那个献出子女的母亲，也不想做失去兄姐的妹妹，不想做送学生上战场的老师，如果是我自己面临战斗，我也不想开枪开炮，更不想被别人杀死。没有一个选择会是自愿的，那时却有那么多人义无反顾做了选择。

我们只能庆幸，我们生在了一个更好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