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故乡（河南）/妈妈的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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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家里有一张很大很大的床，冬天时，每天晚上我们姊妹四个和妈妈一起挤在大床上睡，妈妈和弟弟、妹妹睡一头，姐姐和我睡另一头，睡前的时光是最欢乐和最令人难忘的。

冬天太冷，我和姐姐不愿意睡在自己的床上，喜欢和妈妈妹妹弟弟挤在一起热闹，最主要的还有一点是妈妈会讲各种各样的鬼故事，同时妈妈怕我们单独睡夜里会蹬被子着凉，因此就都挤在大床上过完整个冬天。

其实床并不是很大，弟弟出生以后加宽的，是妈妈找木工做了一块木板，与床的长度一样约四五十公分宽，在床的外侧放三个板凳，把木板搁置上面，铺上垫絮，再把床单宽出的一部分铺上，就成了很宽很宽的大床。

过去北方的冬天很冷，遇到大雪天，田野里白茫茫的一片，塘面上也结了层厚厚的冰，每家每户的屋檐下也都悬挂着透明晶莹的冰锥。

我家房子东西是两间卧室，中间是堂屋，屋顶很高，连接卧室与堂屋之间的墙体上方架着横梁，空间是相通的，而门窗密封性也差，冬天时屋里特别冷。因此每年冬天临近时，妈妈就会用收藏的老报纸把窗户、门缝塞的严严实实，开春以后再拆除，但对横梁下相通的空间只好作罢，太高没办法遮挡，卧室只有在睡前生上火炉后，才勉勉强强有点热气。

为了御寒，弟弟出生以后，妈妈又特意请人用自己亲自耕种，亲手所摘，最后又是亲自挑拣的最雪白最柔软的棉絮弹，做了二个好大好温暖的棉被，在原有的棉被上加盖上去，才能感觉到被窝的温暖。

睡前是我们和妈妈最放松最开心的时刻，妈妈会带我们做各种游戏，有时候是猜谜，有时候讲笑话，有时候讲鬼故事，有时候剪刀石头布。最开心的环节是猜谜和剪刀石头布获胜者有奖品，奖励葡萄干或是瓜子，亦或是小糖和冰糖，这都是爸爸每次千里迢迢从青海带回来，妈妈分送亲朋好友一部分，每个孩子分一点，剩余积攒下来一直珍藏着的。

最有趣的环节是获胜者的小糖或葡萄干刚拿到手，立即会被没有奖品的围攻抢夺，我们姊妹就在床上扭做一团，喊救声，抢夺声此起彼伏，妈妈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弟弟很小时只在旁边拍手嗷嗷叫，再大一些也开始参与抢夺。抢的最凶的当然是我和姐姐，妹妹抢不过，经常大哭，这时妈妈就会变戏法给妹妹一颗，妹妹就立即止住哭泣，我和姐姐就起哄说妈妈偏心。还有的时候弟弟和妹妹会比赛从床这头爬到床那头，爬的最快的依然有奖励，我和妈妈、姐姐也被引逗笑的前仰后合。游戏的最后即使我们没有答对，做为鼓励妈妈也一样不少的给几颗。

两个小的玩累了，犯困了，我们才一起睡下。钻进被窝以后妈妈不放心地把我们的被子掖了又掖，生怕冷风钻进去。之后开始挑灯缝缝补补，有时候补我们露了脚趾的袜子，有时候补我们破了洞的棉裤和棉袄，有时候给爸爸纳鞋垫。在我们揉着惺忪的睡眼半夜起来上厕所时，看到妈妈还在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下缝补。

现在回想起来，大床不知承载了我们多少日日夜夜欢乐的场景，使得冬天的夜晚不再寒冷，也是我儿时渡过的最快乐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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