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接龙】《巷》|4.别忘记
文|红璎
文|红璎
依一的眼角又泛起了泪光。
自从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依一变得很嗜睡，并且一睡就是一整天。这些日子她常常梦回那一段儿时的时光，记忆有时拉得很长很长。在这个陌生又迷离的地方，她又重拾起了那一段被搁浅的过往。
时光缓缓流逝，似薄如蝉翼的刀锋依次从依一周身划过，这个女孩还是日渐消瘦。而她那关于过去的记忆，也变得日趋模糊。如今，竟只剩下一首不知缘由何起的《鹊桥仙》，陌生的词，让她时而欢笑，时而哭泣。她已经不明白自己为了什么而哭泣，又为了什么而欢笑，只是哭着笑着，眼角泛着泪光。
L来到依一面前的时候，依一还沉浸方才的梦中，无论怎么回想都还只是那一首诗。L看到依一紧锁的眉头，还有眼角泛起的泪光，竟不自觉地想要伸手为依一抚平紧皱的眉头，拭去眼角的泪光。当他的手触碰到依一的泪水的那一刻，失去情感功能已久的他，心头突然隐隐作痛。依一感到了有东西碰自己的时候，也突然睁开了双眼。他们两个四目对接，过去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纷纷在他们脑海中闪现，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依一的头开始痛的厉害，L的心更是钻心地痛。
L忙跑到门外，靠在初遇到依一的那个巷子的墙上，用手抓着自己左侧的心脏，他的心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剧烈地跳动，他回想着刚才脑子中闪现的画面，却也只是一些零零碎碎，无法拼接到一起。L喘息着把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好让自己休息片刻，却在恍惚中看到了墙沿的青苔，一个哭泣的女子在他的脑中一晃而过，那身影像极了依一，他的心又是一阵剧痛。
稍微缓和一些的时候，L站起来，朝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走到尽头，是一片茫茫旷野，在那里可以看到远处的冰山，群壑相连，在那里是一望无际的白茫茫的一片。每每意识到自己又忘了些什么的时候，L都会来到这里。因为他觉得这里跟他很像，或许过去都是五彩缤纷，如今被大雪覆盖后的风景，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那个地方走着看着，每走一步就有嘎吱嘎吱的声响，他以为这就是音乐的旋律。这旋律，也莫名地让他觉得心安。
深蓝色衣服的领口自动延伸至L下巴处，骨传导而来的，是L身边那位火辣美女焦急的声音：“L，那个贵族姑娘不见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L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变得躁动不安。他挂掉女人电话之后，赶忙回到了方才依一睡着的地方，那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的痕迹与温度。他们四处寻找着，L的心，始终惴惴不安着。直到另一片一望无际的白皑皑的旷野，飘飘荡荡地传来一阵歌声，歌声听起来有气无力地，仿佛充满了一些恐惧，又装着一些迷茫，却也是悠悠扬扬，肆无忌惮地在旷野里回响。
L听得出那是依一的声音，因为在他生活的世界只有依一有这样一副委婉又清扬的音嗓，也只有依一的歌声里，能让人听得出情感，并能牵动L沉寂已久的心脏。
L随着歌声听着，走着，歌声越来越清晰，也渐渐地看到了依一的背影，她穿着那叫白色的连衣裙，端坐在冰河旁的石凳上，或许是因为之前打了一剂又一剂针药的原因吧，依一并未感觉到一丝的寒冷，只是坐着，唱着，她已经忘记为了什么而唱，唱歌的旋律从何而来，只是将自己和苍茫的天地融为一体，只留下头发，这一点不一样的颜色。
L站在不远处，一直听依一把那首《想把我唱给你听》唱完，看着依一的背影，L的心中，有着莫大的满足。
他喜欢听依一唱歌，尤其是这首《想把我唱给你听》，他不知道歌词是什么意思，但每每听到都觉得又悲又喜。
L，喜欢现在这个懂得悲伤与快乐，直到开心与哭泣的自己。尽管心有时候会痛得厉害，但与痛随之并生的，是一生从未有过的庆幸。
依一唱完的时候，L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依一，回家啦。”
依一听到有人叫自己，便回过头去看，刚好有一阵风袭来，吹动了她轻柔的发丝，也吹动的她的长裙。这一切，尽收L的眼底，那一刻，他把她认成了仙子。
“喂，走啦！”依一叫着L。
L这才晃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走，走……”。
L紧接着问:“你为什么总唱这一首歌？”
“总唱？有吗？我这是第一次唱好吗？还有，你知道这是什么歌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L这才想起来，依一的记忆已经不是完整如初了。包括今天，她依然会忘记，L也有可能会忘记了今天，但他尽力地让自己记着，他让依一伸出手，在她手上写下了一个“L”。又让依一在自己的手上写下了一个“一”字。就这样，尽量让彼此记得彼此，让歌声尽量不远离。
那天，L和依一说了很多话，有时候前一句话刚说完就不记得了，有的话，却能记得很久。比如，依一对L读的那首《鹊桥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