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妈
江江妈嫁过来的时候,我们都去现场看热闹了。
娶亲队伍刚进到村口,便鞭炮礼炮齐鸣,噼里啪啦,嗵,嗵,二起脚窜到空中,最后砰啪一声炸开,象天女散花般再落下来纷纷扰扰一地细碎红屑。锣鼓喧天唢呐飞扬,喜气洋洋好不热闹,我们一群小孩跟在队伍后面乱哄哄的嬉闹。
进到院子,呼啦围上来一群彪形大汉,有端墨的,有拿笔的,立马把他爸按住,画大花脸。粗黑线条的俩大轱辘眼镜,胡须,麻叉横七竖八糊涂一脸,。等松绑时候,一张俊逸的脸变成了黑怪,大家哄堂大笑气氛热烈到高潮。这时候另一处早有他堂婶儿准备好一盆洗脸水放在那等着,新郎官低下头伸长着脖子快步挤过人群去脸盆处洗了脸。
回来继续下一项,典礼。这回与新媳妇进门抹花新郎脸那节不同,这节没有那么紧张刺激,村人们轻松的围拢一圈,面朝礼桌站着,礼桌上放着一摞娘家陪送的各色锦缎棉被,最顶有用花背面结成一大朵礼花两边拉着固定在墙上。桌面上留下来一半放着一个托盘,主婚人喊着婆家的亲人按辈份从高到低一一见过,还要封给新人红包,主婚人是要拆开来看一下,喊着让新人看钱,鞠躬,红包大的故意高调地喊着让新媳妇多鞠几个,围观的人也帮腔添油加醋,笑闹着打趣制造气氛。最后是新人互相面对面头对头鞠躬,这又是一个热闹的节目,长幼辈份只在这一天可以不拘瞎闹。年轻后生或者爱闹的长辈都可以,推着按着新人的头,好让他们鞠躬低头时正好撞到,听见嗵一声闷响最好,人群笑的更起劲。碰完大伙高喊着送入洞房,才放开一条路让一对新人回新房,这时候一般只有新娘真想回房,好坐下缓口气,新郎借机溜掉找个人少处躲会儿,逃避伙伴们的各种花式整蛊。
另一边新房这儿,看到典礼快结束,小朋友们赶紧进去从里面锁上,不让新娘子进门,要挟提各种要求,或让讲笑话,或让唱歌或让发红包,呵呵还有让背古诗的,花样没有固定套路,随意创造发明看小家伙们的发挥。
跟疯一天,累的晚上早早上床,妈妈问起
你去看刚叔结婚,你新婶漂亮不?
可漂亮了,我仍旧一脸欢快。好像我娶媳妇似的。
你叔乐坏了吧,
我一下子冷静了,
好像,
今天流程下来江江爸我刚叔的脸都不像是特别高兴的样子。
江江妈上过高中,从来不象堂嫂那样东家长李家短的扯舌头。村里开会她发言可是思路清晰,条理分明。还写的一手好字,缝衣服做鞋,绣花这些也不落人后。还会自己画鞋样,照她画的做出来的鞋秀气,金旺媳妇也会,但照她的做出来穿上显脚木乎。江江妈不仅手巧还快。妈妈常说刚这媳妇外来的不知根知底,倒还娶着好的了。
媳妇好不好的,谁说了算呢。还真没有见过刚叔对婶温柔过。
江江妈说过,女人如黄瓜,男人搭起架,人人都夸她。
江江妈就是刚叔的媳妇,我新婶。
说这话的时候江江四岁。妈妈也只是为刚叔打着圆场,说他有时候太耿或者太孝顺。我不着边际的想想她们对话,弄不清来回,也不去懂,反正又不考试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