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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孤独 十七

2021-11-28  本文已影响0人  鱼行天下

彩云易散琉璃脆

圣诞节快到了,他给我寄了一只圣诞老人玩偶,还有一张很精致的贺卡,在电话里他告诉我,贺卡好贵呢,比圣诞老人还贵,我说,太贵别买了,留着给我打电话吧。

我从没问过他的工资收入,我也不想花他的钱,我从未要求胖师兄给我什么礼物,除了向日葵。

去省城上学前,父亲只交代我两件事,一是老乡会要参加,要交会费,但不可以参加打群架;二是跟同学出去吃饭,特别是男同学,记得自己付钱,没钱就回来找你爹要。我的父亲母亲,他们会为了省五块钱车费而徒步走过半个城市的路,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们可以煮一锅白粥就着咸菜吃一天,然而,在金钱上,他们教给我的,却是独立和自尊。

接连不断的电话和通信,父母亲也发现了他的存在。对,我不敢告诉他们,是他们自己猜到的。我羡慕那些那些可以在父母面前肆无忌惮地嘻笑打闹的情侣,因为我从来不敢。

意料之中的反对排山倒海地向我奔来。大概为人父母,总是不希望女儿远嫁吧,他们本能地排斥外地人,希望我能留在身边。那时候,可恶的中国移动啊,接听长途也要收费,为了给我节省电话费,胖师兄总是打家里的固话找我,然而随着胖师兄往家里打的电话多了起来,矛盾一点点多了起来。

张雨是推销青岛啤酒的青岛人,有着极好的酒量,她让胖师兄深深爱上了喝酒,每天深夜乃至凌晨,喝到迷迷糊糊了,就往家里给我打电话,对于生活作息很规律的家庭来说,深夜的电话无异于骚扰,每每惊醒了父母亲,家里每个房间都有分机,等到我拿起电话,父亲已经先我一步接听了,他没有立刻放下他房间里的分机,喝醉的胖师兄以为父亲是故意偷听我们打电话,于是语出不逊,他以为他能说几个英语单词,却不知道我的父亲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他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学习能力,这一点点夹杂着几个英语单词的指桑骂槐,令父母亲对胖师兄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有一天,我和朋友出去玩,忘记带手机,胖师兄往家里打电话,找不到我,于是打我手机,母亲接听了再次告诉他我出去了,没带手机。然而,酒精作祟下的胖师兄根本管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打我的手机,父母亲不会操作我的手机,家里满堂客人,听着我的手机响了一次一次又一次,32次,直至没电。父亲是真的生气了。

第二天,父亲很严肃地跟我谈:男人不是不能喝酒,但是一个男人喝点啤酒就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值得你喜欢吗?

值得吗?

值得吗?

值得吗?

我不敢告诉父亲的是,每一个深夜的电话里,我都哭着挂机。酒精上头的胖师兄,一次次跟我讲着他和张雨的故事。他经过路边的自助点歌机,给我打电话,说要点一首歌给我听,动力火车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紧接着告诉我,那是他跟张雨在酒吧时经常点的歌,他唱得最好的一首歌。嗯,最后我明白了,经济拮据,是因为收入微薄,也是因为每天晚上都和张雨在酒吧度过,她卖酒他喝酒,喝醉了一起回出租屋滚床单,这是他的原话。

他给我点了一首《小雪》,紧接着告诉我,工地门口超市老板的女儿叫陈漫雪,他叫她小雪,小雪对他有意思,带他回家吃饭,小雪的父亲和哥哥请他喝茶,喝太多了茶了,茶醉了。喝茶也是会醉的,你晓得不?喝醉了在小雪的房间里,他们躺在一起,只是躺在一起,什么都没做啊,那时候醉得厉害,想做什么也没力气。第二天小雪对他说,你以为我要倒贴着你啊?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胖师兄,我难受,我的难受你能明白吗?

后来十年,我不敢听这首歌,一听就心绞痛。

我曾经很文艺地问他,如果我像《还珠格格》里的紫薇一样瞎了,你会不会离开我?他说,我会带你去看病,我会带你走遍中国。他说,我带你去西藏吧,我会在布达拉宫前的广场上背着你跑三圈。紧接着他告诉我,张雨和她丈夫一起去了西藏,过得很不开心,所以,他打算去看张雨,已经在医院做过高原反应的测试了。嗯,我明白了,他和张雨一直还有联系,他去看婚姻不顺的前女友,顺便带上我?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胖师兄,我难受,我的难受你能明白吗?

后来,我问过每一任相亲对象,你可以带我去西藏吗?只带我去,只为了带我去而带我去的那种。

没有人知道我的煎熬,我的心里充斥着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告诉我,父母是对的,他不是我的良人,另一个声音告诉我,他爱我的,他喝酒只是压力太大了,他跟我谈张雨只是因为他对我坦白,他习惯了以前和我无话不说的聊天。

胖师兄,他说:如果你因为张雨对我有意见,那我认为是不公平的,因为我的坦白,你反而对我有成见。

胖师兄,我听不得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明白吗?

半夜半夜地聊天,整夜整夜地失眠,这可恶的失眠症从此跟了我二十几年,无论如何都甩不掉,体重骤减三十斤,我知道,我离崩溃只差那一点点的距离。

来自父母亲的压力,来自张雨的冲击,我看不见你摸不着你啊胖师兄,我不愿意你一次一次一次地跟我讨论你和每一个女人的故事,我深深地莫名的相信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直到现在,我仍然愿意相信你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听着我们共同的朋友一次次地跟我说,要双向的奔赴才有意义,为什么不去他的城市找他?然而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即便二十年过去了,仍然没有一个人,明白我的煎熬。

终于有一天,我说,算了吧。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我没有安全感。这一天是2002年5月17日,恋爱一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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