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结错帐的德国小伙

冰川，千百亿年形成的地球奇迹，从冰河时期飘落的雪花就这么层层堆积，最终压实成深蓝色透光的冰层，年复一年地融化，再年复一年的积累。即便化成河水，也挤压着岩石，把它们碾成粉末，带向大海。它们永远都知道自己的方向，每滴水都释放着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改变着这个世界。微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方向！

傍晚，一家三口在约瑟夫小镇上浪，在镇上最大的一间超市门口遇到了乘直升机的德国一家三口，他们看见我们，非常兴奋地上前来打招呼，告诉我们说下午冰川的天气转好，他们已经顺利飞行了，我送他们的中国结的确给他们带来了好运。我们也替他们高兴，更高兴的是我们的善意传达给了他们。

“我忽然觉得世界真的很小，不管是哪国人，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和德国一家三口分别之后，麦兜若有所思地对我说。

“是啊！我也这么觉着。你看他们早上多沮丧啊，虽然天气并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但是他们感受到了我们的善意，善意是可以传递下去的”，我也颇为感慨，“爸爸我就是LUCKYSTAR，最幸运的那颗星”，我话题一转，开始得意起来。“Twinkle,Twinkle,Luckystar,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住进Graham的农场之后，阿琳就开始抱怨他家的菜刀不好用，用她的话说，别说切肉了，就连洋葱都切不了。出国前阿琳就准备带一把菜刀上路，被我制止了，到了新西兰发现没有菜刀还真的不行，特别是想在超市买点菜自己做晚餐，没有菜刀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走，去买把菜刀”，阿琳提议道，说完她自己都笑了，在新西兰除了吃的买的第一个物件竟然是一把菜刀，确实有点奇葩，全家大笑不已。于是我们再次踏进超市，准备在新西兰买把菜刀。

新西兰的菜刀还真不便宜，你想着买把便宜点的菜刀临时将就一下都找不到，完全不像中国，只要能想到就一定能买到。挑挑拣拣半天，买了一把很长的西式厨刀，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锋利，就是太长了，阿琳拿在手里更像去拼命的，怎么看都不像要切菜的。阿琳一个劲抱怨西式厨刀她用不惯，但这里又买不到中式厨刀，她也只能去适应菜刀了，而不是菜刀适应她的习惯。

超市收银台前站着一个很高的白人小伙子，额头上的青春痘告诉我们他很年轻，不会超过二十岁。结账的客人并不多，但他颇为紧张，结账的速度也很慢，急得满头大汗，一看就是一个新手。轮到我们结账的时候，他礼貌而腼腆地冲我们笑笑，可能是因为我们的亚洲面孔，他更紧张了，结结巴巴地用英语说“Can I help you？”，然后动作很不熟练地帮我们扫描我们购买的物品。看他的架势，我已经预想到他可能会出错，所以一直盯着他扫描的商品，同时用耳朵数着他扫描商品成功时“滴”的一声是否对得上。

结账的时候，阿琳说好像不对吧，我们没有买那么多东西，怎么会这么贵？我没说话，把信用卡递给小伙子等着他结账，等他结账成功打出收银条递给我以后，我就递给了阿琳，同时说“他好像多扫了一遍菜刀”。阿琳虽然看不懂收银条上的英语，但她记性好，她翻着购物袋里的商品，依据收银条上的金额核对商品，麦兜也把头凑过来帮阿琳查看。果然是把菜刀扫了两遍，所以多收了一次菜刀的钱。

“我去找他们退钱，这孩子肯定是新来的，而且是个德国小伙子”我对阿琳说道，麦兜赶紧跟着补充道，“是的，他说Can I help you？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他有小舌音”。

“哟，麦兜可以啊，这都听出来了？”我对麦兜的听力很满意，接着对她说“你替爸爸跟超市经理交涉一下吧？你英语好。”

“这。。。你跟我一起吧”，麦兜有点迟疑，毕竟还是初二的孩子，语言不是她最大的障碍，最大的障碍是她的社会经验和她的胆量。

麦兜拿着收银条和我的信用卡，我提着购物袋返回结账的柜台。麦兜用英语跟刚才收银的小伙子陈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状况，收银的小伙子拿着收银条核对了一下，白皙的皮肤紧张得一下子变成了粉红色，额头上冒着汗。接着他转身招手叫来了他的主管，主管快步上前，再次核对了麦兜给他们的收银条和商品，然后走到柜台外面对我和麦兜说，“是的，刚才工作人员都收了一把菜刀的钱。他是新来的，工作不熟，请你们原谅。因为你们是信用卡付的钱，现在要么是全额退款再重新收一次，要么是我们退给您现金”，我说“没问题，退现金好了”。

主管返回小伙子结账的柜台，在收银机上敲了几下，收银盒弹开，他拿出现金再走到外面递给我，一再地跟我们道歉。

此时，我注意到另外几个收银柜台上的工作人员年龄都和帮我们结账的小伙子年龄相仿，有小姑娘也有小伙子，他们在我们处理这个小差错的时候，不时地一边工作一边关注地向我们这里张望，显然他们是一起的。

但是为什么这些年轻的德国孩子都在新西兰一个小镇的超市里当收银员呢？这引起了我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