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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求曾经拥有,但求默默相爱

2018-03-03  本文已影响322人  疏影梅花
不求曾经拥有,但求默默相爱

2018年3月3日      星期六        天气:晴

初识梅花的时候,我们十八岁。

梅花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不管在什么样的人群中都显鹤立鸡群之气势;而我却是一个极普通的女孩子,算不上漂亮,也不能说丑陋。

当她帮我拎包上楼以后,我便死心塌地的认定,她是我这一辈子最亲密的朋友。从十八岁到三十六岁,十八年的光阴证明我们的确生死不渝。我掌握她所有的隐私,她知道我所有的秘密,我们一路走来,互相嫌弃,彼此欣赏,几次翻脸决裂之后,依然在一起。她说,我和你,情比金坚。我说,滚你大爷的,我只是骑驴找马,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大一开学的第一个月,她便在校园里大红大紫,宿舍的电话成了她的热线,我们另外三个女孩向被遗忘的小野花一样,头顶烈日,默默无闻的自生自灭。

她不拒绝任何人,和谁都能说得来,一双桃花眼对谁都脉脉含情。那些蠢蠢欲动的男孩子都认为幸运女神眷顾了自己,前仆后继的为他们的梦中情人奉献出爱情。

几个月后,这些男孩子大多数和别人牵了手,而梅花仍旧孤家寡人一个。

我有些幸灾乐祸,对她说:“总算老天有眼,没有让这些无辜生命毁在你手里。”

她白了我一眼说:“那是姑奶奶我手下留情。”

玩笑过后,她说:“不过是三分钟的热度,何必厚此薄彼。不拒绝还有做朋友的余地,接受了谁便断了后路,我宁愿留一些机会。”

有人说,爱情没法预料,求不到天长地久,曾经拥有也未尝不可。

大学时代,天长地久的爱情寥寥无几,曾经拥有的荒唐比比皆是。

梅花很吝啬,大学四年,她没有为谁付出真心,尽管她和很多男孩子看过电影,吃过火锅。毕业的时候,她挥挥手,不说再见。

当我遇见了第一个男朋友以后,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到梅花处献宝。梅花微微眯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如帘幕低垂,遮住了她眼神和心事。

餐后,我去收银台买单,等我转过身的时候,恍惚看见他的手匆匆地离开梅花的手。

一周之后,隔着玻璃,我看见梅花挽着他的手从窗口经过。梅花转过头,洋洋得意的看着我。

我瘫在床上哭得天昏地暗,她像一个获胜的将军站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

我说:“从此以后,你有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与你恩断义绝。”

她把手上的包一丢,白了我一眼,说:“为他,丢了我,值吗?”

我气急败坏地说:“滚犊子。”

第三天,我和渣男再续前缘,双宿双飞。她在电话里骂我二百五,我挂了电话,把她拉进了黑名单。从此,风平浪静。

当我看清渣男真面目的时候,已经珠胎暗结。渣男遇见了“白富美”,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地无影无踪。

深夜两点,我翻着通讯录,不知道打给谁。胃里的酒精翻江倒海,因为酒精麻醉,我厚着脸皮打通了她的电话。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便嚎啕大哭。

梅花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她连拖带拽把喝得不省人事的我放在沙发上。

她手里提着高跟鞋,大声说:“被渣男骗财骗色骗感情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她递温开水给我,我赌气不接。

她说:“是不是要给渣男留个后,生个大胖小子纪念一下这段孽缘?”

我说:“你养啊?”

她说:“我养了一只狗。”

打着照顾我的幌子,她搬来和我同居。住进来后,非和我约法十八章,私人区域和公共领地泾渭分明。

二十五岁的时候,她陷入了热恋。聪明如她,却也所托非人。当他的妻子找上门来的时候,才如梦初醒。挨了一顿痛打之后,梅花把自己关了三天三夜。

她清楚地知道,那个有意骗她的男人不会娶她,梅花悄无声息地从他的公司离开了。那个男人守在她的门口,挽留她,承诺除了名分,一切都能给她。

她倔强地说:“除了爱情和名分,别无所求。”

我俩像两个受伤的小兽一般相依为命,彼此取暖。她失恋又失业,我承担起养她的责任。在我养她的那段时间,每天中午她都给我送爱心便当,送完便当,跑很远的路去菜场买菜,然后回家准备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的晚餐。

她投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她辗转打听,才知道那个男人为了逼梅花回头切断了梅花职场的路。

她说:“跌倒了,不能躺着让人踩,得想法爬起来。”

过去爬过的阶梯已然被撤,她只能从头再来过。

她投入了汽车整车销售行业,成为一位普通的销售顾问。她开始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

“有些事情,不用非得忘记。”

梅花说完这句话,喝下最后一杯鸡尾酒,闭上美丽的眼睛说:“半生的回忆。我真的爱他。”爱与不爱,都翻篇了。

二十五岁以后,婚嫁是女孩子的头等大事。爱过了,重新再爱,没有任何谁可以被剥夺相爱的自由。

二十七岁之前,我和梅花先后将自己嫁了出去。先生都是凡夫俗子,婚姻生活和芸芸众生的婚姻一般千篇一律。

婚后的梅花和以前并无二致,像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先生极宠爱她,梅花要天上的星星他不敢给月亮。

梅花幸福的让我嫉妒。

坐在咖啡馆,卡布奇诺和拿铁太过甜腻,一杯手冲咖啡苦的恰如其分。

梅花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写下最后一个字后,眼睛才从屏幕离开。她略带恍惚地说:“宝,我感觉很压抑。心口像有块冰压着,我用热水袋捂在那里才不憋气。”

“领口开太低。”我头也不抬地说。

她躲下我的手机说:“认真点,给你说正事呢。”

十八年的时光,我们都在一起,不知道有没有做过正经事,十八年中记得地正经事不过三五件。

“我爱上了别人。”

“什么?”我的下巴差点没有掉下来。

“我爱上了别人。他懂我。”梅花在瞬间的扭捏之后,突然变得理直气壮,这气场才是她。

“你疯了。想想儿子。”我预感她像飞蛾扑火一般要扑向婚外恋。

“不提儿子,不提家庭。只说我,真的,很爱。这么多年,没有人再让我那样开怀地笑,那样肆无忌惮地哭。”梅花的眼角闪着泪光,嘴角带着笑。她的样子的确是陷入爱情的女子。

“我没有弗朗西斯卡那样的幸运,用四天的时间去收集一辈子的幸福。如果我也有四天,我想和他看场电影,买大桶的爆米花和芬达;然后睡一个懒觉,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还想散散步,不是要去哪里,就那样走走停停;还有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什么也不说,看着他就好。”

我原以为这个像风一样自由的女子拥有世间最大的幸福,不想她的心底存着这样卑微的心愿——看一场电影,睡一次懒觉,散步,喝咖啡。

我不懂,便沉默。

“想想就好。如果我真的任性去找他,这生活就变成了一地鸡毛。”她低头,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

我知道她的眼角有泪。

她抬起头,笑着问:“是不是很失望,关于我教科书级别的婚姻。”

“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哪能说得准呢。”这句话成了我和她最近一次见面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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