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虚拟
罗洛第一次见到花神是在他做噩梦的时候。
梦中他被仇人追杀，当他被逼到绝境时，一个身着金袍的少女出现，救了他。
他惊醒后，一身冷汗。
当时他年少气盛，心中都是对未来的信心和希望，何曾做过这种怪梦？
罗洛心中十分疑惑，对那个未知的少女也充满了好奇。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罗洛对她的好奇和思念也更盛。
他唯一记得的，是少女向蹲在地上的他伸手时，白发下露出的一双金色眼睛。
金色眼睛看起来十分漂亮神圣，他隐约觉得她的身份不一般。
少女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怎么头发全白？
罗洛每晚睡觉时都恨不得马上做噩梦，为此他绞尽脑汁。
杀人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他不能背负上这样的罪名。
“有了，不如我去那座禁忌山吧。”
罗洛自小就听过很多关于这座山的故事。
山上有凶猛无比，足达五人高的野兽。夜晚时有鬼魂出没……
一个朦胧的夜晚，他借着月色的掩护来到山下。
说来也奇怪，突然就飘来了一大片乌云，周围瞬间一片漆黑。
罗洛带的花灵在这里根本不起作用，他试图走出这里。
四周竖起了四道白色屏障，脚下的大地也突然变为白色。
光芒四射，照的罗洛睁不开眼睛。
一段时间后，他适应过来，一个少女已站在他面前。
她的装束和那晚的少女一模一样，只是眼睛和头发都变成了黑色。
“你是谁？”罗洛瞬间警惕。
难道是扮成那个少女，前来迷惑我的妖精？
“妖精是怎么知道我的心思的……”罗洛沉吟着。
少女双手抱胸，玩世不恭的站着。
“凡人也敢来这里，你可是想死？”
虽然头发和眼睛颜色不同，但是这眼神可是一模一样。
罗洛愣住了。他试探性的问。
“你是那晚在噩梦中，救我的少女？”
她瞟了罗洛一眼。
“我可不是什么少女，我是神。”
罗洛眉头一皱，“你没有在说谎吗？私自冒充神明可是重罪。”
少女嘲讽的笑了一声。
“呵，世间的一切都靠神明创造和庇佑，凡人没资格根据此定罪。”
她拿出梳子梳着头发，梳子经过的地方，头发瞬间变白。
少女又短暂的闭上眼，嘴中念叨着神秘的咒语。
眼睛睁开时已经变回了金色。
“真的是你！”罗洛惊喜地叫道。
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此地妖气很重，不宜久留。等会你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罗洛连忙跟上去，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一边好奇的左顾右盼，嘴像连珠炮一样不停。
“是不是只要我有危险，你就会出现救我？”
“你的名字是什么？你来自哪里？”
“你是神的话，那你是不是几百几千岁了？”
她回过头，面无表情的在嘴边竖起手指，示意罗洛别出声。
一张脸如花似玉，肌肤洁白无暇。
银发及腰，金色的大眼睛虽然有神，眼中却毫无波澜。
她的身上还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罗洛顿时闭上了嘴，他看向一个方向，那里有好几双绿莹莹的兽眼。
“是狼！”罗洛紧张的压低了声音。
“它们已经成精了。”
狼群蠢蠢欲动，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它们逐渐逼近，动作很慢，但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的阵势。
罗洛刚抽出随身的小刀，几只狼立刻逼近几步。
花神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你越是这样，它们越是得寸进尺。”
“人类还真是，永远都不会满足。”
少女语气刻薄，面色如冰。
“凡人总怀揣着对自然的恶意和无尽的欲望，想从自然中得到更多。”
“等到自然苏醒，数倍奉还时，世上再无人类的生存空间。”
“所以，我讨厌人类。”
“明明是蝼蚁，却要垂死挣扎。”
罗洛不服气：
“是狼群有恶意在先，我这是应当做的。”
“你，闭嘴可好？”
花神用商量的语气问他，却根本不等回答。
她面向狼群，
“自然之灵，请给吾等让路。”
头狼示意其他狼后退。
剩下的狼虽然虎视眈眈，还是不敢乱动，乖乖退下了。
它化成人形，精壮的胸肌上下起伏。
“休想就这么算了！”
它指着罗洛，“这个男子拿刀恐吓我们，他明明毫发无损。”
“你！……”
罗洛想反驳，花神稍微用力拂袖，将他拦住。
他后退了一步，摔在地上。
我可是将来要领导花界的人，居然被一个女子推倒。
……他看向女子美好的面孔。
算了，算了，宰相肚里能撑船。
罗洛腮帮鼓起，在一边生闷气。
“你有什么愿望，说吧。”
花神踮脚，揉了揉它的头，眉眼中难得露出柔和。
罗洛突然有一种危机感。
狼人嗷呜了一声，“前些日子，我的母狼生病了，试了各种草药都不管用。”
“她消瘦了很多，我很心疼。”
“可以借你，用一下吗？”
“？？？”
罗洛一把从背后抱起少女，“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只是一个妙龄少女！”
花神打断他，“我已经三百岁了。”
罗洛：………
狼人挠头，“我很少看人类的书，没文化，希望你们懂我的意思。”
“别闹了，放我下来。”
花神侧头，“救死扶伤本来就是神的义务。”
“那我刚刚也摔伤了，你怎么不扶我？”
话一出口，罗洛总感觉心里有种悸动。
她用力一蹬脚，轻盈的落在地上。
转过头，她一步步逼近。
“你…要干嘛？”
两人的脸靠的很近，罗洛低头看着她，有些窘迫。
“看你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受伤的样子。”
少女难得用玩味的语气说话，嗓音低沉，小脸精致的就像娃娃。
罗洛心跳漏了一拍。
“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首领，看好他。”
她和狼人一起进了山洞。
罗洛靠在一棵树上，身体下滑，蹲在了地上。
刚刚我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
片刻后，花神走了出来。
狼人感激地看着她，“真是谢谢你们了！”
“以后你们经过这里，若是有危险，我们定会相救！”
花神点头，向罗洛走来。
“看到了吗，这就是自然的馈赠。”
“这不是礼尚往来，很正常吗？……”
花神盯着罗洛，他不敢说话了。
“为什么你们对自然那么敬畏，好像它是你们的神……”
“自然本来就是万物之神，是它创造了这个世界。”
“我们高人一级，自然高我们一级。”
“它拥有十分惊人的力量，但最近不太稳定。”
她突然一顿，不说下去了。
“是类似于，能量波动？”
“差不多，这预示着近期人间会有灾难。”
罗洛愣住了，自己还没接手花界呢，就有大灾大难。
花神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我出现在你身边，就是为了化解这场灾难。”
“在今年月圆之夜，我的元神会与你结合。”
“结合？是什么意思…”
罗洛有些不明所以。
“我的元神和你的元神，会共同存在于你的身体里。”
“你负责操控身体，我为你提供神力。”
“为什么要提供神力给我？”
“因为……你是未来的花神。”
“其实出生开始我们的元神就绑在一起，我分了一半灵力来维持实体存在。”
“这个职业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少女抬头看天。
万里无云，骄阳似火。
她才不会告诉他…
不久前，神预言到他的未来。
眼前的帅气少年，竟然就是那场大战的主导者之一……
她默默下了决心。
一定要，阻止这个人。
随后的几年，她就像向导一般陪在罗洛身边。
她会默默的把关于战争的书收起来。
她会编造理由，做事滴水不漏。
似乎一直有一层隔膜，在二人中间。
就这样，到了那个日子的前夕，花界没有任何战争的预兆。
但她没想到，罗洛对她生了情愫。
朝夕相处，这是正常的现象，但放在神和人之间，就是罪过。
他会温柔的注视着她，他会在夜间帮她盖好被子。
他会看着她读书的样子傻笑，他还会在早晨闯进房间，帮她梳头发。
还会笑嘻嘻的索要什么“早安吻”。
有时她也有种朦胧的感觉，不忍拒绝。
就这样一直下去……吗。
对，只要不被其他神发现，自己就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
就这样相处下去，似乎也好。
到突然开战那天，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此生最后悔的决定。
那晚他给她的杯子下了安眠药，她睡的很沉很沉。
起床时，她的房间已经被设下了屏障。
罗洛就坐在她身边，他低头，脸上已经有成熟男人的棱角。
“你起来了，花花。”
“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你说你来到我身边是为了教我，可你对战争闭口不提。”
“我也不喜打杀，只是这场战真的很重要。”
花神一起来，只感觉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
她知道了。全都知道了。
罗洛把她抱在怀里，温柔至极，她只感觉得到冰冷。
被自己朝夕相处的人欺骗，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微微眯着眼，用手挡住视线。她不想看他。
她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那些过往云烟，一起经历的事，一起冒过的险。
一次考察边界，她的脚崴伤了，他抱她回去。
他伤心喝酒时，她会在旁边拦着他，准备好醒酒药。
假的，都是假的。
他喜欢我，我喜欢他，礼尚往来？这是荣幸。
他居然还要骗我。
“先前失礼了。真看不出来，花神大人的心机如此缜密。”
“看起来我有幸当您的老师，您却给我好好的上了一课。”
嘴里蹦出的一个个敬辞，不夹杂一份情感。
罗洛愣住，将她抱的更紧。
他好怕看到这样的她。
他知道她恨他，现在已经无可挽回。
他做过很多次这样的准备，还是心痛到了极点。
“就这样让我抱抱。”
他的语气很轻，怕惊走了她。
花神垂下眼，没有说话。
阳光灿烂，微风吹起窗帘。
屋内气氛如死一般的沉默。
“抱够了吗？是时候实施您的史诗计划了。”
“花花，你可曾爱过我？”
罗洛突然冒出来一句。他认真的盯着她。
是啊，我有没有爱过他。
少女迟迟没有回答。面色呆滞。
“算了。”
罗洛呼出一口气。
“吉时快到了，我在你的房间里设置了屏障。”
“…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破解开。”
“都顺着你，你想怎样都行。”
“呵……”
花神已经恢复神态，金色眼睛一闪一闪。
她一把推开罗洛，站了起来，微风吹动一头银发。
白色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她身上逐渐发出强烈的光辉。
身型完美，似乎站在那里就是一座神像。
愤怒的声音传来。
“凡人，你以为我忍辱负重这几年在你身边是为了什么。”
“擅自进攻桃花源，你可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她的瞳孔突然放大，一阵强烈的黄色光束从天而降，正劈在两军面前。
百姓四处逃散，尖叫声伴随恐慌传遍了大街小巷。
“是神！神发怒了！”
她另一部分意识，在一片光芒之中沉睡着。
……好刺眼。
不想醒来。不想面对这一切。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那些光芒。
就这样沉睡下去吧。
罗洛缓慢的站起身，低着头，像在认错。
“花花，我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究竟是什么，让你心甘情愿犯下大过？”
罗洛痛苦地笑着。
“这么多年了，你可知我房间暗门后是什么？”
“我的母亲，堂堂花神的母亲，就住在那样的一个暗室里。”
“我出生前，父亲在一个夜晚去了桃花源，就再也没回来。”
“后来打听，他在那里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隐居于六界之外……”
“我的母亲因此差点发疯，元神受到了刺激。”
“她多次割腕，想要自杀，我只能把她放在暗门后，派人看着她。”
“母亲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
“凭什么，我堂堂一界之神，要让他苟且偷生？”
花神不屑一顾的看着他，依旧不带一点感情。
“你可真是麻烦呢，这就是你的理由？”
“命运的安排，服从就够了。”
“仅仅是因为一家的事，就要让六界生灵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凡人，你也太自私了！”
罗洛见无法说服她，狠下心，大力推开门离开。
少女被光芒包裹着，她早已睁开眼睛。
其实自己根本就睡不着吧。
没必要，自己骗自己了，其实很在意他。
为什么这几年来，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些事？
他房间的书，有一半都是小时候的日记。
关于父母的点点滴滴都在其中。
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亲情……
如果自己再敏感一点，察觉到他有所隐瞒。
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呢？
想到这里，少女站起身。
“让我出去。”
她跺跺脚，发出声音。
金眼银发的另一个她，出现了。
她翻了个白眼。
“胡闹什么？你只不过是这具身体的一部分。”
“我也有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黑发少女盯着她。
“这一切因我而起，自然由我来负责。”
“如今你才醒悟，已经太晚了。”
“千年难遇的大战，即将开始。”
“数不清的灾难和病痛，将会降临在这片土地上，就在我们眼前！”
银发少女眼眸深不见底，一丝怒气迅速划过，又被吞噬干净。
二人都沉默的定在原地。
突然，黑发少女一把推开她，向前跑去。
一直跑到光的尽头。
银发少女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她就这样跑了出去。
睁眼，看到罗洛已经不在。
“算了，你又能改变什么。”
“那个诅咒已经生效了。”
银发少女摇头，眼眸逐渐闭合。
我也累了。
“罗洛，你给我站住！”
她几乎是一边跑一边喊，罗洛愣了一下，转过头。
“就当是这几年你对我的报答，答应我，不要进攻桃花源好吗？”
“现在停下的话还来得及，神不会惩罚你的。”
罗洛眼神坚定。
“既然是我做的决定，我不会后悔。”
“这件事是大事，我不计代价也会完成。”
“罗洛！”
她真的急了。
“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解决，不要牵扯到他们好吗？”
她用手指着一个跛脚的老人。
老人眼神惊恐，加快速度爬着。
“你看看这些百姓，我们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他们只能勉强度日。”
“你是一界之主，他们都是你的子民。”
“既然你管理花界，那就要承担起为民造福的责任！”
花神深吸了一口气。稍微降低了声音。
“你真的希望他们都变成你母亲那样吗…？”
像是触及到了什么界限，罗洛眼神一狠。
他直接上前，粗暴地把花神一把抱起。
手臂上青筋凸起，抓着她肩膀的力道十分大，就像是要把纤瘦的她捏碎。
内心终究还是不舍得，他缓缓地把她放在地上。
“来人。”他挥手，眼神无情，语气冰冷。
“把花神带下去，照看好她。”
“大战结束前，她若是伤了一根毫毛，我将你们满门抄斩。”
“大战结束后，我要亲自见她。”
罗洛最后一次看向她，随后头也不转的向前走去。
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响起嗡嗡声，只听见了一声“杀！”。
随后千军万马汹涌而出，两军交缠在一起，瞬间见血。
明明阳光灿烂，她却觉得心凉透了。
和今早的感觉很像。
这几年，他一直满足她的要求。
还是第一次，亲口从他嘴里听到拒绝的话。
她像个木偶人，被带到罗洛的寝宫，就那样呆坐在床上。
由于元神被捆绑在一起，罗洛受伤的时候，她也会突然痛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剧烈的疼痛也像是麻木了。
她平躺在床上，伤痕累累。
两个守卫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景象，在一边手足无措。
花神侧过头。“我会和他说，不会怪你们的。”
战场上，花界终究是人数有限，抵挡不住天界的强烈进攻。
罗洛扯下一块布，随便包扎了几下血流不止的伤口。
他纵身一跃，跳到战场后方，列起了阵法。
花神觉得晕眩感更加强烈。
她小睡了一会，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白。
银发少女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梦该醒了。”
黑发少女还愣愣的，不知所措。
“我这是……死了？”
“不是。身体损伤太严重，你暂时陷入恢复状态。”
“那罗洛怎么办…”
“他并没有为你改变什么。”
银发少女粗暴的打断她。
“我说了，梦醒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你不过是我分出来的意识，却给我惹了这么多麻烦，没帮到一星半点。”
“现在你该消失了吧。”
黑发少女低下头，掩盖住眸中的失落和不舍。
“那，作为我的最后一个心愿。”
“罗洛被神明惩罚时，你可以帮他求情吗？”
她的身体逐渐消散。
“将我彻底消除吧。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她最后露出一个微笑。
不是那种面瘫的微笑。不带一点虚情假意。
是一个全心全意，十分真挚的笑容。
花神就这样看着她，直到她和周围的白色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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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温柔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团光芒。
它也逐渐消散在女人的手掌心。
“原来这些记忆，我还是舍不得删去。”
罗洛用全力撑起屏障后，二人都昏了过去。
醒来时被带到了众神的审判台。
女人回想起那一瞬间，她就像受到什么指引一般。
她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是一直开口为罗洛求情。
最终罗洛被减少了一半寿命。
从神殿出来后，她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随后的十三年，罗洛衰老的速度很快。
唯独他的脸，依旧和从前一样俊俏，棱角分明。
他甚至长出了白发，眉毛也是白色的。
乍一眼看去他居然和自己有几分般配。
女人努力回忆他之前的样子，那些她不肯承认自己十分依恋的瞬间。
笑着笑着，一滴冰冷的泪就滑了出来。
她愣住，自己什么时候也带了感情。
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
他就是这一切的源头。
“这就是我们口中常说的，命运，既然是如此。”
天空中绽开一朵朵烟火，她望着月亮，轻轻擦了一下脸。
月亮正圆。像在为每个人诉说自己的心事。
“你应该走到奈何桥的另一头了吧。”
“站一下就好，就像当初我劝你，你愣住的时候一样。”
“我很快就来……带你回家。”
她腾空而起，袖子随着风摇摆。
烟火在夜空中盛开，宛如漂亮的花丛。
奈何桥上，一个透明的身影看着天空，短暂的停留了一下。
强风吹来，它几乎站不住脚，只是死死的抓着栏杆边缘。
“我不走了。”
“我知道了，你终于来找我了。”
—全文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