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

几天后，人们在山崖下找到了她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让一个接近米寿之年的老人走此绝路

她很安静，如一块冰冷的石头

石头，是不会饥饿的

不用再怕冷风吹

她已是零度以下的风景

阴冷，无趣，会渐渐被遗忘

听住在后山的一户人家说

老人那天路过他家

饿得有些虚脱

好心的农户给老人了一罐花生奶和两个包子

没想到这竟是她在人间最后的食粮

六个子女都是一脸无辜与悲伤

他们为母亲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

鼓乐手，锣鼓队

诵经，唱孝哥，一样都不能少

他们没有信仰

甚至不懂得赡养

像仇视任务那样

把一个月与一个月的赡养接力当成了负担

而她就是一个皮球

一个被踢来踢去

泄了气，瘦骨嶙峋的皮球

后来，她受够了

选择自己滚落山崖

变成泥土的一部分

起风了

细碎的山石滚落

有人被眯了眼

有人被砸疼...

哭泣声在山间回荡

这是一场审判

没有全体肃立

没有被告人

没有证人

甚至没有一个人类法官

一株野草迎风轻摇

像是在鼓掌

又像是在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