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说是个危险差事
邻居
作者：张九艺 编辑：夏夜微风1
对门搬来了一个新的房客。
我趴在猫眼上，向门外望去，搬家公司的工人们费力地把一只大柜子搬进了屋里，而后很快地从屋里被撵了出来，新来的住客飞快地从里面关上了门。
他关门的速度之快，让我甚至没看清他的脸，但从头发的长度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女人。
大概是个独居的单身女人，所有神经会有一些敏感吧。
我这样想着，又走回电脑桌前坐下下来继续码字。
我在网络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全职作家，在我的笔下连载着几部长篇小说。
这些作品给我带来了颇为丰厚的收入，但是为了能更好地创作而不被打扰，我依旧租住在这里。
这是一栋坐落在五环边上的老式公寓楼，由于位置偏僻、交通不便等多方面因素，很多住客都搬走了，所以这个楼层，就只剩下了我这唯一的一户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居然还会有人再搬进来。
2
每天晚饭后，我有下楼散步的习惯。想想自己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过起了退休大爷的生活，我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忧。
散步回来的时候，我在楼下遇到了新邻居，她戴着一副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为自己的形象又凭添了一份神秘感。
她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香水味，十米以外都可以闻得到。
由于职业病的原因，我不由自主的开始脑补她的身份。
是躲避狗仔跟拍的明星?
是跟家族闹掰了的富家女?
亦或是深藏不漏的美女杀手?
许多念头像是海面上跃起的一条条银鱼，在夕阳下灵光一闪，但转瞬之间却又飞快地钻回海里，消失不见了。
她走进电梯，我也赶紧跟了进去。
我有意和新邻居结识，但是脑子主管措辞的那几根神经好像同时崩溃了一般，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样开口才好。
电梯里狭窄又封闭，头顶的灯一晃一晃的。这样的氛围实在有些压抑，我有点受不了，最终向她开口道:“你是新搬来的房客吧?我是宋阳，就住在你对门，平常我都在家，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尽管招呼我。”
我觉得我的自我介绍已经很完美了，几乎没有人感受不到我的热情。但没想到她只是冷冷的回了我一个“哦”，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3
新邻居一直保持着神秘，这使我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常常待在屋子里，一连几天都不会出一次门，这让我很好奇她的经济来源是什么，但转念一想也许她和我是同行也说不定呢。
她偶尔出门采购，回来的时候总是拎着一大袋东西，我趴在门镜上注视着那个袋子，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男人用品。
我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于是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可当我想再看一次的时候，女人早已经闪身进了屋子。
或许真的是眼花了吧。
4
物业的刘哥打电话告诉我女邻居的物业费没交，但是没留她的号码，让我提醒一下。
于是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我敲响了女邻居家的门。
她过了很久才把门打开，一股比她身上还要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熏的我直想打喷嚏，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忍住了。
她从门里探出头来，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什么事?”
她脸庞瘦削，面色惨白，两只眼窝深深地陷下去，说不出的憔悴，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过觉一样。
她这幅样子着实吓了我一跳，我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那个，物业通知你物业费该交了。”
“知道了。”她的声音依旧冷得像冰，“砰”地一声又关上了门。
我站在她的门口很久没动，就在门合上的一瞬间，我隐约听到了一声男人低沉的嚎叫。
5
邻居的家里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呢？从来没见过有人进过她的家门啊。
我忽然想起她刚搬来那天，带来的那只大柜子……或许，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这天下午，我在门镜里再次看到邻居穿戴整齐地出门了，按时间推算，该是去超市采购。
我趴到窗户上，确认她真的走掉了以后，开门来到她的门前，用早就准备好的钥匙轻而易举地走进了她的屋子。
我和房东的关系不错，趁其不备悄悄复制一把邻居的钥匙并不是什么难事。
屋子里的家具像是很久没有打扫过，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我在卧室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显眼的柜子，一把大锁锁住了柜门，从门缝里透出令人恶心的异味。
“有人吗？”我轻轻扒着柜门小声地试探。
柜子里没有回应。
我大力地拍动柜门，把音量又提高了几度。过了很久，里面终于传来一个男人微弱的呻吟声。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按下了“110”三个数字。
6
电视里正播放着有关新邻居的新闻。
女人本名吴悦，曾经是诊所的护士，无意间他发现了丈夫的婚外情，虽然愤怒，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一天晚上，她用麻醉剂迷晕丈夫后，用手术刀划开了丈夫的手脚筋，把他变成了一个残废。
再后来她把他关进柜子里，搬了家。
吴悦丈夫从那之后的吃喝拉撒睡都在柜子里，时间久了柜子里会飘出很浓烈的异味，她为了不被人发现，索性在家里喷满了香水。
对她的丈夫来说这是一种囚禁，但对吴悦来说，却可以永远和丈夫在一起了。
在新闻里，我的身份只是一个热心群众，完全没有人意识到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邻居的家里。
我默默关上了电视机，这样的爱可真是偏执啊。
我又想起了和林静在一起的日子。
7
我走到厨房，打开角落里的那只冰柜 ，一个女人安静的躺在里面，早被冻成了冰雕。
这是我的女朋友林静，我曾经最亲密无间的人，大学毕业后我们就同居在了一起。她不愿意找工作，两个人的生活来源就只有我的稿费。
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我没日没夜地坐在电脑桌前，用咖啡迫使自己可以持续写作。
那段时间里我的眼睛里开始出现幻觉，生活里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变形，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我觉得自己已经徘徊在疯掉的边缘。但我不在意，因为只要能让林静幸福，我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值得的。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其实早就在外面和别人鬼混到了一起。
我气坏了，质问她为什么这样对我，她毫不避讳，大声指责我是个废物，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其实她一直偷偷在我的咖啡里放进大量致幻剂，维持着我的写作灵感，她本打算着从我身上再榨到一些钱，就立刻离开我。
她狂笑着。
在我的眼中她的脸开始扭曲起来，变成了频繁出现在我梦里的怪物，吐着猩红的舌头想吸干我的血。
我举起床头的台灯狠狠砸到了她的脑袋上，直到她的脑袋变了形，红色白色的液体一起流出来。
我把她搬到了冰箱里藏好，幸好这一层的住户只有我一个，没人听得到任何动静。
令我没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对面空置了半年的房子居然搬进来一个女人。
如果不是新搬来的女人被警察抓走了，真的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安心的处理尸体。
我看着林静结满冰霜的脸，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