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个有钱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01.
认识A君还是在读初中的时候,她住在我的上铺,是一个温婉恬静的女孩。那会儿食堂的饭像猪食一样,没有一点油水,她经常把自己的鸡腿让给我吃,而我总是没出息地啃个精光;好几次半夜醒来,都发现她在默默地给我捡蹬到地上的被子。加上她又高挑又清瘦,圆圆的眼睛如同春日里熟透的杏子,笑起来快把我手里的雪糕都暖化了。
在我十三四岁时的心里,她就是女神一样的存在。
到后来,高中读到一半的时候她就人间蒸发了,只留给我一小罐叠得饱满又透亮的星星。直到再也没了她的音讯,我才知道那居然是她送给我的告别礼物,可惜我却什么都没准备。
再得到她的消息是两年前,电话里,爸爸说,那个初中和你玩得很好的小女孩,结婚了。嫁了县城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一户人家,婚礼的排场特别大,鞭炮放了三天,20多辆豪车围着大马路来回转。
我挺为她开心的,也想知道,那个人究竟长什么样,配不配得上她,好不好。
02.
我本以为去外地工作后,就不太可能再见面了。前几天回家,却在超市遇到了她。我有点儿不太敢认,她比以前更漂亮了,穿着一条黑底金边的连衣裙,从前那长长的、瀑布一样垂在腰际的直发,被婀娜的、弹性十足的大卷取代,不知是不是又瘦了的缘故,五官也变得更加立体。
我在人群中叫住她的时候,她正在往购物车里塞东西,看到我也有几分惊讶。虽是多年未见,但似乎谁也不觉得生分,我埋怨着她的不辞而别,她询问着我的近况,还没聊几分钟,她就被一个凶巴巴的中年女子叫走了。幸好我们留了联系方式,约着几天后再见。
可我没有想到,再见面却是以这样荒唐的方式。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收到一条她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她家的地址,让我赶快去救她。我没多想,穿着拖鞋打上车就走了,到的时候是她老公开的门。那是一个和我想象中出入很大的毛头小子,话也说不清楚,不知是气的还是天生的,脸都紫了,她躲在卫生间把门反锁不肯出来。折腾了好久,我也听明白了一二。
大致是眼前这个男的嫌弃她结婚两年,至今没有生出孩子,这两天还瞒着他花几万块去整了鼻子。她担心动起手来自己刚垫的假体被打歪,又不敢也没底气把自己的家人叫来,所以躲在卫生间里偷偷给我发了短信。
我有点儿缓不过神来,最后硬撑着,冲那个话都说不利索还扬言要把她打死的男人吼了几句,就把她带出来了。
03.
出来以后,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的鼻子有没有歪?”我说:“还好。”
我们找了一家人少的饭馆,点了些吃的,也许是我太饿了,竟然顾不上说什么。她反复搅动着眼前那碗汤,然后把无意间散落的细碎刘海轻轻地别在了耳后,这个动作是那么熟悉,仿佛同多年前那个和我一起在水池边洗衣服的姑娘一样,只是多了几分狼狈。
她把自己眼前那个看上去又大又香的鸡腿夹给了我,然后缓缓说了起来。从听了高中男朋友的花言巧语,背着父母陪他去外地打工,说到睡在地下室,怀孕没有钱做引产偷着跑了回来;从整日窝在家里不敢出门,说到为了早点把自己嫁出去跑去市里的卖场站柜台;从如何被丈夫和婆家看中,说到辞了工作两个月内奉子成婚。然后就是小产、怀孕、再小产。
我以为她会情绪激动到崩溃,但她很平静。
“他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留下后遗症,现在说话还说不清楚。因为我一直没生出孩子,他两年都没去看望过我的父母。我可能得做试管,他家不肯,说,那还不如再娶一个。”
“那你还跟着他干什么啊!”我情绪有些激动,扔了筷子,感觉眼前这只看似诱人的鸡腿是那么柴那么难以下咽。
“因为经历了那些事情,我做梦都想嫁一个有钱人!”她也抬高了嗓门,眼睛红红的,我从未见过她这样。
“因为跟着他我不用睡地下室,我住的是我站柜台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豪宅。他们家为了面子也会给我足够的零花钱,我不用再去看谁的脸色上班。我爸在全村人面前都挺直了腰杆,再也不用抽三块钱一包的烟了。”
我知道吃完这顿饭,她还是要回去。可有些路,走错了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是一盘解不开的死局。
04.
我不知道嫁一个有钱人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无法对别人的难处做到感同深受,所以没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谁。
但我清楚一点,维持婚姻的绝非忍耐,而是平衡。这世上除了父母没有人会无条件地为你付出,除非你值得。
哪怕是有感情作为基础,想要通过婚姻得到金钱和金钱的附属品,都要拥有与之匹配的学识、智慧,甚至容貌作为先决条件。
何况是单纯的利益交换。
有人说:
我不喜欢钱,但是钱可以带来自由和尊严,我喜欢自由和尊严。
没毛病,凭自己本事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属于自己的,是多是少都能让人踏踏实实地活着。可是别人的钱,怎么可能带给自己自由和尊严呢?不被轻贱都是好的。
05.
行文至此,略感沉重。
那就再分享一个姐姐和姐夫的暖心故事吧。
姐姐比姐夫大5岁,嫁给姐夫那年刚和前夫离了婚。姐夫的家境可能用不好来形容不太合适,应该说是不能更差了。听他讲,他没念到六年级就跟着他爹去打渔了,后来被骗到天安门前要过饭,在苍蝇馆子里打过工,上菜的时候偷吃客人的水饺烫了一嘴泡。妈妈听了这些当然是一万个不放心,家里人关着姐姐不许她出门,把她推到地上打骂她都不死心。
姐夫找上门来跪着说他什么苦都能吃,说他去扛大包也不会让姐姐挨饿,结果妈妈没办法又怕姐姐吃苦,就给他置办了一辆大货车,让他好好跑车,好好赚钱,但他到底能不能赚到钱,大家心里都在打鼓。
他们就这样裸婚了。
今年,是他们结婚的第十个年头。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连马桶都不会用的傻小子,十年里把姐姐宠上了天。他自己在外面风餐露宿,夏天铺个麻袋睡在路边,冬天盖个毯子睡在车里,顿顿吃街边最便宜的板面,以至于吃得太差没人愿意跟他的车。劝了无数次,他还是舍不得在车里安个空调。最不济一个月也能赚上一万块钱,实在不算多,但在这十八线的县城足够了。
十年来吵过闹过,但回回都是被体重飙到150的姐姐一把推倒然后认错。姐姐生气离家出走,他永远都骑着一个小摩托跟在后面。姐姐想要什么他瞒着我妈也要给她买,结婚的时候没有的三金,结婚后都加倍地补上了。
从前那个朴素得像一碗清汤面的姐姐,被惯得像放足了芥末的海参炒面。
就这样省着、吵着、笑着、闹着,他们攒下钱买了一辆二手小轿车,终于也有了自己的房子。还生了一个机灵鬼一样的小胖丫头。姐姐在家把女儿看到上一年级,也出去找了份不轻不重的工作,还做得挺开心。
姐夫说,闺女就是他的命。
至于当初把他嫌弃到地底下的妈妈,已经被他只要跑车回来,就做好了装进保温盒里送上门的一日三餐收服。买了车以后,姐夫主动要求接送妈妈跳广场舞,他没时间就让自己的弟弟当司机。
妈妈向别人介绍的时候总说,这是女婿,也是儿。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姐夫正在厨房炖鸡,为了让我们这四个难伺候的女人都能吃到鸡腿,他一下炖了两只。
【写此文目的,在于表明择偶的首要前提是看人,经济条件可以适当往后放一放,太有目的性的婚姻可能会得到事与愿违的结果。简书是相对干净的地方,请勿曲解及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