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勇敢,也是一种权利(玫瑰园作业)
八点的阳光打在我身上,灿烈,明晃。
一边走向公司,一边低头看姐妹群的一个图:一个人挎着工具包,爬上一架直插云霄的长梯配文:他奶奶滴,这么热,派个人上天看看,到底哪儿着火了?抬起头,阳光打在我傻笑的脸蛋还有唇齿间,我有想咬冰淇淋想喝冰镇水的感觉。
今天是周末,我要加班。但一到周末,我习惯将拎包换成背包,正装换成休闲装。比如今天,一件孔雀绿的叠层荷叶肩的无袖衫,配欧根纱白色的小热裤,像出游赶海的样式。纵使加班,也腾出一种休假的姿势,这样才觉得自己的一周与一周之间是有分界线的。
“美女,看看这个。”一个声音响在我后面,一张彩色宣传单递在我眼前。
“我不要,谢谢。”我稍微停顿,摆手。
“姐,学游泳,很近哦,就在五环都会。你会游吧?”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边一个跟上来。
“我不会也不学,这么大年龄了,学不了,会浸死去。”我继续往前走。
“姐,你这么好的身材,夏天不去游游泳可惜了。再说,人家四十几岁还报名学的大把,还两个六十岁的奶奶已学会了。”他们还是不愿意放弃一单培训费,执着跟随。
谁还三十几岁不成?就别姐啊姐的叫得人年轻欢畅,我儿子比你们小不了两岁,我是大婶大妈系列好吧。我心里说。
其实我很喜欢水,也喜欢套上救生圈在浅水区域泡泡。但特惧怕学游泳,和惧怕蹦极惧怕过山车惧怕蛇出没一样,下不了脚踩不到实的体验,是在一种在万劫不复中确定着自己的小命下一秒就要被断送,太可怕了,没顶的恐惧。
“我怕,又这么大太阳,不浸死也会晒死,花钱买罪受,不学不学。”我实话实说。
“怕啥,游泳池安全,而且保证不晒,室内的,这样,我让姐免费学游泳好吧,我们那还有瑜伽班,厨艺班,你来看看,选选。给个电话吧。”小伙子笑得说得得像天空的云,没了边际。
“我正练瑜伽呢,厨艺也每天在家练几十年了。这样,多给我几张宣传单,我给我的姐妹朋友们介绍介绍,我若想来呢就打你电话。”也许两人是打暑假工的学生,我不能打击他们的上班热情和无视他们选择大热天在外奔走的辛苦,我挟着一叠广告宣传单走进公司。
启动电脑,开单开票出货,网银付款发货……谁也不喜欢呆板的生活,但谁的日子又不是一个定式?我知晓,要在格式化的点线生活中创造出几幅动态的变幻的有色彩的版面,先跟上的是心中的定位和勇敢。我太明白,但自己却难以突围。
早几日,有个电话打来:我是爱思特美容医院,你还有项目没做完,好多年了,现在我们有增值服务,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想起来了,那是八九年前,我在那做过一个激光袪斑。高龄生下二胎,身体其他倒无妨,就是那斑点不知道一下子从哪儿来,雨后春笋般,在我那原本光滑的脸上大有全面发展之势。洗,抹,都无法干扰它们既来之则安之的淡定。我第一次感叹,美貌是一件限量品, 它只在特定的时间段,属于特定的你。
得了粉妆玉砌乖巧可爱的小妮子,先生高兴,看我愁眉苦脸的也动了恻隐之心:去搞个高科技美容吧。
谁知这个激光祛斑是痛的,灼痛,烧电焊般,一点一下烧在脸上,十几分钟,我痛得泪崩。所以,我一出美容院门就没打算再回头。自然,剩余两次的治疗就此放弃了。
对于接受痛,不管它所带来的结果是什么,我坚定选择拒绝。不止一次想,如果我干地下工作被捕,是不会受到严刑拷打的,因为我已赶紧的向敌人招了。
拒绝痛的领悟,是否意味着快乐的事情我会放纵自己?好像也不是。
去年那场大雪中,妮子和先生尽情打雪仗,红着小脸红着小手,咧嘴大笑,团着雪球发起挑战,全然不顾对方的雪球子弹般打在脖子里,头发上。还喊站在一侧微笑的我:妈妈,你也来打啊,安静的淑女是少了很多乐趣的,你小时候也不玩吗?所以长这样大了胆子小不勇敢。
是的。小时候我不会爬树不会抓泥鳅不会翻月光过岭,而这些,妹妹都会的,而且玩得精溜,我总是在一边木讷地羡慕,看大人们对她竖起大拇指。
我不勇敢,怕。怕摔跤怕晒黑皮肤,怕脏了鞋子怕坏了衣裳,怕水里有蚂蝗。
早一阵妹妹说买了画中国画的材料,发微信我看。奇了怪,你什么时候对画画感兴趣?她说下班没事干,小区里的学生培训机构内开设了大人画画班,业主免费。那天聚餐,我问开始画了吗?她笑说:上了几晚课了能画竹子了,你家墙上留块好位置等着猴年马月张贴啊!
算你还知是要到猴年马月!不过她的眼睛里里满满的都是无知者无愄的勇敢。孩子劝我:“妈妈,你也去学啊!”我摇头。
以至于现在我在孩子眼里,她的妈妈就是疯不起来,只会上上班看看书码码字发发呆。是啊,我只会这般轻生活轻把玩。或者轻把玩也是玩不转。回望自己在简书写文,就有迎难而退的各种胆怯和放不开,无法勇敢地一股作气一路滔滔。私密文章就有29篇,私密文其实就是烂尾楼文,有的只写了题目开了个头段,一时兴起随即风烟俱净;有的写到一半,思维短路半路作罢;有的文章是完整了,写完后觉得太直白太有指向性,或太难看,发不了,但又不愿或许是不忍不舍去改。总之,残垣断壁,废墟一片。
为什么有这么多不能够不勇敢?
不知道。寂静的我守着一帘夜色独立窗前,一些旧事的影子不断前来,过往的感动与忧伤,最容易在黑暗中发酵。笑点低泪点也低的我忍不住潮了眼眶,若提笔则更是泪湿素笺。抑或是久了,习惯了,它们是种子,埋植入心底,形成了性格的一部分,容易选择拒绝选择排斥,如陨石的降落,无可拯救。任檐角的铜铃,风起则响,风止则息。
罗曼·罗兰说:没有人是完整的,认清自己的限度就好。
炎炎夏日我不去学游泳,雪舞的时候,我微笑地看大家热热闹闹打雪仗。文字,大部分用于诏告天下,有一些,放任在无人区守候每一场孤独落霞。此刻,我,听着打印机嘶嘶作响予以每一张白纸各自的意义。
窗外,天蓝得澄澈,云朵大片大片游走。阳光耀眼得张狂,香樟的浓萌下,紫薇花正柔绦粉艳,偏不惧那火焰般的烤灼。从燃情七月走来的南风嘲笑疲于奔命的空调,应允它的唯有竭力嘶唱的蝉鸣………
我,隐在云朵后,花树旁,放任自己一袭荷叶衫配热裤周末加班。万物皆是自由的,任性选择光与影。我们都是自由的,我,选择不勇敢,也是一种权利。
不勇敢,也是一种权利(玫瑰园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