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月亮湾纪事(10)
[乡土]月亮湾纪事(10)
前章提要：前章提到真正的民兵英雄符气合成名的事，也提到徐风和彩云经常钻碉堡的事，还提到气合大哥边吃野果边想学生时代的事。
28
徐风和彩云的初恋像一处山火，在干风的吹拂下，迅速的烧遍了整个山头。
那段日子里，他俩总是出双入对的。
风和日丽时，他俩一起去巡海捡胶鞋；酷热难耐时，他俩一起去林子里踏青摘野果；刮风下雨时，他俩又一起钻进碉堡里窃窃私语。
有一次，正当他俩在海边守候着一件慢慢向岸上漂来的一大块东西时，突然下起了一阵紧急的西北雨，那雨点大大的，打在她的竹笠上啪啪作响。他们只好迅速的往最近的碉堡里跑。结果还是被大雨淋湿了。无奈他们只好收集野菠萝的枯叶子，在碉堡的入口处烧起火来欲将衣服烤干。那一刻，彩云把衣服脱的精光，裸身躲在碉堡里，等待着徐风帮她把衣服烤干。
她那洁白的肌肤完全暴露在老徐的眼福之中，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胴体，虽然只是从背后的一次窥见。他觉得这是上帝的杰作，也是上帝对他的恩赐。此刻的他，差点融化了，口水已经挂在口角边上了。
而彩云也不得不以高姿态来面对徐风。从最初的娇羞到后来的习惯成自然，她用她的行动来告诉徐风。她在慢慢的化茧成蝶，由量变到质变。因为她从心里愿意做他的新娘。
好像老徐是个正人君子，在美女面前有点木讷，在美色面前装做硬汉。面对一簇簇似脂的蒲团，他也只是增加了一点点的荷尔蒙而已，他强忍着心中的欲火，尽量不让它往头顶上冲。
在扫描彩云的身体时，他却装做像观看日出日落一样的泰然处之。直到有一天，彩云主动让座，他才重重的坐在了彩云的身后，双手搂着她的腰，闻着她的呼吸。用他的身体为彩云挡着冷冷的海风。
就这样，快活中他们把日子拧成了一束美丽的七色光。在七色光中徐风成了彩云心中的白马王子，而彩云也成了徐风心中的白雪公主。只是辩证法告诉我们，有时候日子太美好了。也不一定都是好事。乐不思蜀和乐极生悲都是以乐字开头的。但乐字后面的意思却不一样。
埋在历史里的碉堡
29
曼玉少姐又来了，但这一次她不是来采访气合大哥的。也不是以记者的身份来的，而是变换了身份，以县路线工作队队员的身份驻点来的。
是她坚持要到月亮湾来与气合他们一起栉风沐雨的。她要和渔民们搞‘’三同‘’(同住同吃同睡)。这样一来，在工作中气合成了她的师傅，而在政治上她却成了气合的上司。他们一个在‘’抓革命‘’，一个在‘’促生产‘’，他们在一起‘’荡秋千‘’。
这种组合是微妙的，配合上也是有趣的。有时他们很默契，有时他们又很叛道。就像老农和老牛赶车一样。老牛负责负重，而老农扬着鞭子负责看路。气合就像那头拉车的牛，而曼玉就像那个赶车的人。若拉车的牛走慢了或路走偏了。赶车的人就要抽牛的鞭子。而挨鞭子是牛所不愿意的。
凭什么你骑在我的背上让我拉你，你还要用鞭子来抽我？有本事你来换个位试试？牛总是这么想的。牛也想换个位。所以老牛和老农就会产生矛盾。好在老农和老牛也是相依为命的。缺谁这车都拉不成。但老农的心里既矛盾又自私。一方面他想老牛多拉车，又不愿意给老牛多点草吃。
原因也是现在的草越来越贵了，怕牛吃多了会增加拉车的成本，另一方面又担心牛吃肥了不想拉了或拉不动了。就像现在的肥猫不想抓老鼠一个样。而老牛呢又只想多吃草而不想多拉车。所以老农就在老牛的鼻子上穿了一条绳子，手里拿着鞭子。
30
气合和曼玉都是有文化的人，人们常说‘’宁愿与识理的人吵架，也不愿与不识理的人讲话。‘’有文化的人吵架都带有点艺术成份，说话都像唱歌一样的好听。不信你看看他俩是怎么吵架的。
‘’气合哥，根据县里派遣路线工作队的意图，我的工作主要是反击右倾翻案风，是要在农村肃清走资派还在走的问题。所以你得注意提头看路，不要光顾着埋头拉车。还有一条，记住你的身体也是革命的本钱，你得像爱护庄稼一样的爱护自己的身体。‘’曼玉是既严肃而又语重心长的说。
‘’哦，咱像一头牛，只要有草吃饱咱就去拉车。拉车不低头拉那能使力气呀？难道要边提头望星空边拉车？至于路线问题，咱听你指挥，不对，咱听党的指挥，你现在代表的是党，所以听你的就是听党的。如果有人敢于反对你，就是反对党。我们广大贫下中农就坚决的饶不过他。‘’显然气合的话是在反话正说。
结果他俩是越吵越热呼了。慢慢的他俩人的谈话，从工作谈到理想，从新闻谈到八卦。再从天南谈到地北。最后又从大家谈到小家。不过在谈话的过程中，气合总是把曼玉当亲妹对待，所以不论正事还是野事他都会让着她。他觉得哄女人高兴是一桩伟大的事业，若哄得女领导的高兴，那更是厚德载物的大事业。
因为他知道当今中国，有两件事情是一定要礼让的。一件是老公要让着老婆，另一件就是生产要让着革命，群众要让着领导。前者是家庭小事(家庭无大事)，后者是国家大事(国家无小事)。如果老公不让老婆，家庭就无法和睦、鸡飞狗跳。如果生产不让着革命，群众不让着领导，就是不听党的话。政治上就无法讲清楚。这都是严重的问题。所以气合大哥在生产上是过硬的，在政治上也是成熟的。这也是曼玉比较喜欢他的地方。
31
时间移到了一九七五年，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大幕已全面拉开。批林批孔批周公的说法已在坊间传开。形势对只顾埋头拉车的气合大哥十分不妙。
那天正是中秋节，晚饭过后，圆月刚刚露出海面。海的上空湛蓝湛蓝的。星星都是那么的明亮。海风轻轻的向岸边吹来，撩拨着曼玉的头发向后飘去。曼玉刚刚洗完头发，正在等待风儿把它吹干，于是，曼玉对气合说：‘’气合哥，我们到海滩去走走吧，我来月亮湾都一年多了，还不知道这湾有多长，浪有多美哩。‘’
‘’好吧，听领导的。只是野兽与美女同行，大海也会醉的吧？‘’气合开玩笑着说。
‘’你这也算野兽？还够不上吧？最多只能算只山羊，长着两个角，却保护不了自己，那一天被狼美女吃了，你都不知道呀。‘’哈哈，曼玉的话意味好深长喔！
他们在海滩上光着脚丫走了一个多小时，走过了北边的‘’十三割‘’。走累了，他们走上赤岭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从那石头上向东望去，可见到七洲列岛渔场的闪闪渔火。这时你会感慨天际的辽阔，你也分不清哪颗是星星，哪颗是渔火。夜静极了。
‘’气合哥，听说你是w中毕业的，你是那一届毕业的呀？‘’曼玉要开始翻阅气合的档案了。
‘’我是六六庙W中试验班的‘’
‘’哇，六六届W中试验班的，高材生呀！我姐也是那届试验班的。你们认识吗？‘’曼玉紧追不舍的继续问。
‘’你姐？难道你真是曼玲的妹妹？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很像曼玲？‘’气合不太惊讶的反问。
‘’是呀，我是她的小妹。你们真认识呀？‘’
‘’何止认识，我们是同班同学，也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还是……。‘’气合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他只觉得这个世界太小了，月亮湾太小了。
‘’难道，难道你是我传说中的准姐夫不行？‘’曼玉好奇的调侃着。只见气合嘿嘿的吱了两声，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续问。
即此同时，他俩都沉默了下来，几乎同时眼里含着泪。
曼玉哭着说：‘’我姐曾经是我们家的骄傲，她聪明漂亮，积极向上，可不知道为什么就红颜薄命了呀！‘’
‘’你姐那不是红颜薄命，而是生不逢时，是那场该死的文化大革命，那场夺人性命的学生武斗。‘’气合气愤的说着，他的眼眶里同样含着泪水。
至于曼玲与气合到底是什么关系？曼玲是怎么死去的？提到曼玲，气合为何要伤心落泪？欲知详情，且听下文分解。(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