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
这世界上,有无数条道路通向无数个终点。而人能选择走过的,只能是一条,那如同变换而难以陈述的曲线,与其他所有人的皆不相同。
选取生活中最平凡的时刻,我走到一个路口,有两个方向能通往我的目的地,所需的时间与路程类似,只是沿途的景物不同。而这些景物,与我的过去和现在并无多大关系。然而,任何再细微的事物,只要进入了我的生活,就会对我产生影响。也许这影响小到可以忽视,或者,这影响会如同那只轻轻扇动翅膀而造成飓风的蝴蝶,将我带入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未来。
我选择了其中一条道路,这里灯火林立,车水马龙。偶然的因素使我做出了选择:也许,在路口的时候,我遇见的恰好是绿灯;也许,我留恋于一个美丽的背影,不知不觉走上这条道路。随后,也许并不存在能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事物,我径直走向终点。
或者,我选择了另一条较为安静的路。这里灯火微暗,又正值黑夜,偶然一抬头,星空闪烁,给我宁静而广阔的感觉,与我之前焦躁、混乱、狭隘的生活形成强烈的反差。于是,一个念头随之闪现:我需要改变,我不要沉溺与此刻的弱小无能之中。也许,我是一个不久后迎来大考的学生,这将使我咬尽牙关,向更高的平台冲刺;也许,我是一个在小城市里安稳工作却碌碌无为的人,这将使我把犹豫变成决心,辞去工作,向大城市闯荡。
时刻都存在着偶然的因素。每个人的生活轨迹都会因此受到不同于设想的改变。有时候,一个细小的决定,就会将后面的人生全部改写。例如高考完选志愿,这关乎了未来四年以及更多时间里所到的城市,所遇见的人,以及所发生的事情,而这些是无法预想的。而且,一个人的决定也会对其他人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而其他人,则对更多人产生影响。一个人看似随意的评论,可能改变另一个人的对大学的选择,而另一人到了选择中的大学,势必会对周边的人和事产生影响。这一切的运作都在不知觉之中,在偶然之中,却造成了:哪怕出发的方向差之毫厘,走远了,层层累积,便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未来。
其实,我的存在,人的存在,无法脱离偶然。宇宙空阔而渺远,无数个炽热或荒凉的星球,在长久的时间轴上,进行各种强烈而毫无生命力的变换,却偶然存在着一个地球。这里,各种生物进化和演变,包括我们,有意识的人类。为什么有些碳氢氧元素在恒星燃烧的漩涡中翻滚,而在地球上,构成了我们运作良好的机体?按照我们现在的认知,生命在宇宙中的存在应该是一个小概率事件。而这小概率事件,便是众多偶然促使严苛条件得以实现的结果。
这个世界没有必然的事情,因为事物的发展有无限的可能性。然而,这个世界也没有不是必然的事情,因为当事情发生之后,它只能有一种可能性的存在。前者源于人类认识能力的局限性,无法全知全能。而后者,如果存在上帝的话,那便是他手指尖精密操控下的世界本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