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女小飞

2022-08-15  本文已影响0人  Mr卫道周

几年前,我意外地在彩市上发了一笔小财。这使我有机会实现我在少年时期就产生过的强烈的流浪冲动。于是,我给妻儿老小留下足够他们衣食无虞地生活三五年的存款,背上我那只破旧的背包,出门了。

我整日游手好闲,一点也不感到什么无聊。我也因此感谢金钱和那些可以使人一劳永逸的赌博游戏,我相信,也许只有金钱才能使我这样的笨蛋获得最大的自由,也只有彩票之类的赌博才能提供给我这个厌恶挣钱却喜欢金钱的懒虫一个发财的机会。每当听到有人抱怨或者牢骚“穷得只剩下钱”的无聊,听到人们对金钱带来堕落的诋毁,我就忍不住象哈哈大笑。我觉得,持有那种观点的人,要么是眼红的穷人,要么是没有一点生活才气的暴发户。金钱到了我这样善于享受生活的人手里,金钱才能发挥它的本质作用,才是真正地实现了货尽其用的人类梦想。我越来越相信,只有永远花不完的金钱才能带给那些健康的聪明人取之不尽的自信、自尊和高尚心情。

还是讲述我的旅途故事吧。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太行深山里转悠。我很喜欢太行山,我不喜欢江南的山水。我总是觉得,江南的山水,甚至整个江南文化都太过于女性化,而且是那种风尘女子的暧昧意味,老是惹人想入非非。就连那一座座圆圆的山峰,也象女人的乳房,起初看上去很舒服,看多了却有软绵绵的厌倦。对于爱山近水者,江南的山水更象一个可爱的小情人。而太行山,它的雄奇浑厚更象威严的父亲,它的沉默宽容更象博大的母亲,它让一切心灵和肉体受到伤害和羞辱的游子,在他和她那里找到避难的地方,找到疗伤的地方。事实上,对于一个长期在外漂泊的人,旅途不再是风花雪月的浪漫,相反,似乎无穷无尽的漫长旅途和无数个黑夜白昼,足以让每一个原本强悍或者满不在乎的旅人渐渐地产生怯懦和伤感。即便那些真正热爱旅游的游人本身,漫长的旅程固然时刻能够产生无穷的探索欲望,但在他们自己也许都不太清楚的内心深处,他们其实是在渴望朝向自己心灵深处熟悉的归宿前行,而不是期望抵达一个陌生的异域。大山,是无数个找寻不到归宿的孤独灵魂栖息的最佳目的地。

有一次,我在太行深山转了一整天,山影渐浓时分,我告诉自己,到了该寻找住宿的时候了。在山里住过一段时间的人,似乎都会很快地对大山产生一种熟悉感,也就是对山里哪条小径能够通往一个什么地方,比如人居的还是兽穴,都有一种预感。这也许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吧。依靠这种本能,我没太费力,就在山影完全压下来之前,摸索到了一个小山村里。

这是一处户数不过十余家的小山村,在太行深山,这样的近似原始的小村落象山里的兽穴或者野核桃树一样散落在大山的角角落落里。

我敲响了坐落在山脚的那座院落的破旧木门。等了好半天,我才听到有“得。。。得。。。”的脚步声.那声音怪怪地,让我隐隐感觉到,黑暗中似乎有一只受伤的野兽,警觉地迟疑地向我靠近。我有点恐惧,下意识地想走开,但却迈不开脚步。

柴门吱吱哑哑地挪开了一条缝隙,借着山里清冷的月光,我看到了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几乎有点猥琐地用他干瘪的身体堵住门口,即便在夜里,我也能够感觉到,他生硬冷漠的目光,一点也不友好地打量着我.

“你找谁?你从哪里来的?”他用那种听上去就象在和人吵架一样的山里方言质问我.我简单地给他说明了我的来意,并把我事先就掏出来的身份证递给他看.  

那男人没有接我的身份证,依旧用冷漠木然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看着他那副紧张敌意的山里人架势,我突然微微地笑了起来.不是我自我感觉良好,我天生一张和善的面相,尤其是我露出一口皓齿的微笑,曾经化解了无数次旅途中陌生男人女人们的冷漠和敌意。你是没见过我,但我敢说,假如您是一位正常人,不管您是男人还是女人,初次见到我,我这菩萨或者观世音一般温和的相貌和微笑一定会让您和我一见如故的。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遭遇了某些中年女性,遭遇了某些小人男人。。。但遭遇所谓的歹徒倒没遭遇那样的人更难对付。算了,不谈论那些中年女人和奸邪男人,想起来,胃部就有点不舒服。 

或许是我的经典微笑起了作用,那小个子男人笨拙地拉开了树枝扎成的栅栏,但并没有说请我进去,只是那样拉着栅栏,木然地杵在那里。我迟疑了一下,微笑着冲他点点头,侧着身子挤进院子。那男人随即关上了栅栏,“得。。。得。。。”地在前边自顾自地走着,理也不理我。我这时才恍然大悟:他原来是一个瘸子,一只脚高一只脚低,走起路来趔趔趄趄。  

他的家是两间狭窄的石屋,就是用石头砌成的房子.屋里点着一只老式的灯台,灯光微弱,但也足以让人看见屋里的一切,因为屋里的摆设太简单了,不过平常的农具和简陋粗笨的饭桌,几只木头凳子。吸引我的注意的是,靠床的那面墙上,竟然悬挂着一支猎枪。我这个猎枪爱好者收集者一眼就可以看出,那猎枪只不过是最简单的土造枪铳,杀伤力不小,却没甚准头,早在十五岁那年,我就自己摸索着制造了一支,质量丝毫不比这男子的差。猎枪下边的床上,团着一堆破棉絮,看上去就有脏兮兮的感觉。奇怪的是,那堆破棉絮竟然蠕动了一下,一头蓬乱的头发从棉絮里拱了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那瘸腿男子突然客气地招呼我:“坐板凳上吧,老师儿.”他使用的这个称呼,在太行山里并非特指知识分子,而是对所有外来客人的统一尊称,在他们那里,只要是客人,车把势和戴眼镜的一律叫做“老师儿”,透着一种由衷的尊敬;而政府人员在山民里有另外的称谓:官官儿.至于里边的贬抑意味,外来的人是很难琢磨出来的.  

听到招呼,我急忙把眼光从那堆破棉絮上移开,后悔不该在陌生的主人家里这么肆无忌惮地瞅来瞅去。我自己找了只三条腿的矮凳坐下,从口袋里摸出香烟,递给男主人一只,自己也点上一只,“滋滋”地抽起来。我们两个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其实,主要的话题是我的自我介绍。男主人的眼光时而盯着我眼睛,时而挪开去,盯一盯那堆破棉絮。我不方便再四处打量他的家,但到底忍不住好奇,随着他的目光再次瞅瞅那堆破棉絮。这时我看到,竟然有一个女人从那堆破棉絮里钻了出来。她忙乱地搔了搔蓬松的头发,捋了捋皱巴巴的上衣,趿拉着一双破棉鞋,晃到了我俩面前,一屁股坐在旁边一截树墩上,两只看上去应该很黑很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视着我。  

男主人木讷着“哼哼”了几声,却又不做声了。我微笑着指指那女子,问男主人:“这位是...?”男主人突然几乎是傻笑着乐呵呵地回答:“我家屋里的,就是老婆!”   

我操!他不说,我还真不敢想像。那瘸子少说也有四十岁,而这女子尽管衣衫褴褛,但任何一个男人都能够隔着衣衫准确地感受到一个陌生青春女子热烘烘的青春气息--她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   

我疑惑地盯着她,那瘸子及时地乐呵呵地招呼我:“老师儿,抽烟吧.”我急忙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我下意识地感觉到,自始至终,瘸子的眼光一直在随着我的眼光转来转去。我也能够下意识地感觉到,那女子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逗留着。我突然记起,我是到这里来做什么的,我是来投宿的,不是为了惹起主人的不安的。于是,我提高声音笑了笑,想打破尴尬和紧张,顺便开了个在城里很正常的玩笑:“老哥,你好福气,老婆这么年轻,这么漂亮!”

没想到,那瘸子竟然不高兴了,他吭吭哧哧地嘟囔着山里话,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有些僵硬的眼光在他女人身上和我脸上急速地转来转去,象是希望发现我们两个人身上有什么秘密似的。突然,他暴怒地骂道;“你不是好人,你是个孬蛋!你是个流氓!”流氓这个词汇在山里人的嘴里,是一个感情色彩很浓的骂人的话,专指那些勾引女人的男人,也就是“流氓”。  

我大吃一惊,有些不知所措,怔怔地坐在凳子上,担心他会突然操起一个什么农具搂头给我一家伙。我们那里的人总爱称呼山里人为“山闷儿”,接近官话里的“未开化的野蛮人”的意思。据说,这些"山闷儿"会莫名其妙地和你生气甚至拼命,和你在山道上正好好地走着,冷不防就会把你推下山崖。  

那瘸子呼哧呼哧地生喘着粗气,眼睛里冒着的确有点未开化的野蛮杀气和迟钝木然。他气呼呼地质问我:“你不是孬蛋流氓是啥?!君子好人咋能当着男人的面勾引人家的女人?君子好人咋能说那样不要脸的骚话?”也许你不相信,这些山里人的确是很喜欢使用那些古老的经典的词汇的,象什么“君子”啦、“仁义”啦,对,还包括今天的“领导”啦,甚至还有“革命”、“人民”、“共产党”这些与他们的生活风马牛不相及却在他们看来代表着正义和健康的词汇,而且大多是在表达庄重情绪时使用。我尝推测,这些词汇在他们的意识里,也许是和“流氓”、“性交”、“搞”呀“操”呀相对立的。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我哭笑不得,只能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我只是在心里不停地念叨:我操!我操!我日!我日!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呀!

过了一会儿,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好转。他抽完了一支烟卷,看看我,再看看他的女人,对我说:走吧,你跟我走。 他的语气生硬,有点不容分辨的意思。尽管我听出来了,而且我也开始有点想要生气。但转念一想,咱深更半夜流落到了人家的一亩二分地上,没办法呀!我突然想起了人们常说的“山闷儿”的传闻,这下,我不仅仅是生气,而是蓦然一惊,有点恐惧了,甚至连冷汗也下来了。我真后悔,不该说那些“流氓话”、“骚话”的。莫非我这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今天却要载在这太行山闷儿的黑手里?

我试探着问他“这么晚了,到哪里去呀?”瘸子回答::“我把你送到我哥哥家里,他家里有空屋子。”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的眼睛无意中又瞥到了那女子脸上,突然,我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种安慰,似乎那女子还微微点了点头,那意思好像在说:去吧,没事的。 我相信,那次,我真的能够从别人的脸上“读”出什么的。这可不象我们在网络上和异性调情时所声称的从对方的表情上读出了什么温柔性感或者可爱可靠。性感或者性欲也许是有的,但其它的,全是男女相互勾引的鬼把戏,至少我是这样的。哈哈!我经常一边这样的巴结讨好女人,一边在心里嘟囔:我操!要不是为了我操,我才没功夫搭理你们呢!

唉!是不是有点太“孬蛋”太“流氓”了?没办法,大家都这样嘛,谁不这样谁吃亏。

但说真的,那次,在太行山里阅读女人的脸色经历,却被后来的事实证明是准确的,我自己当时也的确相信了自己的阅读和那女人的可靠。也许,这就是是生命遭遇威胁时候的灵光闪现吧;也许,这就是生命的息息相通吧。不过,想象着我这个孬好还是一名知识分子的男人和一个山里娘们竟然产生了息息相通,也未免太荒诞了吧。

原本想着瘸子的哥哥家会住的很近,可我们俩摸黑翻越了一个大山头和一个小山头,才在一个山坳里找到了他哥哥的家。山里就是这样,一个行政村,有可能包括十几甚至几十个散落在大山里的小自然村落,最远的自然村落离开最大的自然村落也许会超过四五十里山路。住在这个行政村“村东头”的瘸子家距离住在“村西头”的瘸子哥哥家就足足有二三十里路远,翻过他哥哥家后边的那个山头,山西运城辖区近在眼前。

一路上,不停地有山猫的怪叫,伴随着松涛的呜咽。如果不是有瘸子这个山里土著的陪伴,我是没有胆量在这个时候出来的。即便这样,我仍觉得,黑暗里有一双双泛着绿光的贪婪的眼睛在盯视着我俩,那些老豹甚至老猫随时有可能从隐身处窜出来,扑上来;我能够感觉到我的身上一阵阵的凉意,让我毛骨悚然,让我冷汗淋漓。

瘸子甚至走的比我还要快,他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我,却一句话也不说.。摸到瘸子哥哥家的时候,山里人家的公鸡和山鸡已经开始第三遍打鸣儿,远远近近的山峰影影绰绰,天就要大亮了。也许山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好在,我本来就是为了找个地方消耗掉这一夜,不在乎是用走路还是睡觉的方式的.。我和瘸子的哥哥都挽留瘸子,还是等天大亮了再回去,瘸子执意马上回去。看着他一瘸一拐地重又扎进黑暗的林间山径,我刚才对他的复杂情绪在那一瞬间全部变成了同情感激,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悲哀。

第二天,太阳照在瘸子哥哥家的石屋山墙上的兽头的时候,我告别了瘸子哥哥,翻过了他家屋后的山头,准备到山西运城去。下山走了没多远,就有了公路。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走出了“山闷儿”的恐怖了!终于又见到了现代文明里!心里顿时也有了安全感。常有这样的感慨,在城市里生活久了,总是抱怨城市文明的颓废堕落;而当你从恍如隔世般的“山闷儿”恐惧中逃脱出来,你只会感谢现代文明,你会真正发自内心地体会到什么是人类的进步。

快要走下山路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在满山的荒凉里,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在山口处晃悠。走近一看,我大吃一惊,那女子竟然是昨晚瘸子家里的女人!她换了一件衣衫,仍旧是衣料低劣的那种,却比昨晚我看到的那件整洁多了,不过,仍然皱巴巴的,似乎还小了点。她的头发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梳理,卷了一个发髻盘在头顶,倒使她现出了某种都市女性的性感。

我怀着感激和新奇的心情走过去和她打招呼,我招呼她:“喂,你要到哪里去呀?”让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那女子竟然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响亮亮地回答:“我要跟你走!我要跟你走!”

我大骇,急忙张望四周:空荡荡的山路上,除了有一只拖着长长尾巴的大松鼠一窜而过,看不到另外的人影。我不好意思地瞄了她一眼,马上把目光挪走。而那女子却一直死死地用目光抓着我。我又瞄了她一眼,她的眼睛里分明燃烧着一种火辣辣的光芒;我身上突然有点燥热,有点心虚地再次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她依然牢牢地用几乎就要燃烧的目光紧紧地抓着我,向我走近了一些。一阵急来的山风倏忽掠过,掀起了她的衣角,我看到,那皱巴巴的衣衫遮盖下的嫩白的肌肤。。。我心底开始有强烈的冲动在翻涌,那是什么样的冲动,我一点也不清楚。我不再心虚,我迎着她的目光,直直地盯视着她的眼睛,那眼眸,象冬日里在阳光下晒了许久而有些发烫的感觉,也象一汪湛蓝的湖水,涌动着青春的涟漪和波浪,似乎在引诱着我,要沉入和淹没进去。。。我咽了一口口水,勇敢或者开始放荡地地盯视着她的头发、眼睛、脖颈;她依然死死地用目光抓紧我,一步步地向我走来,甚至脸上荡起了一丝调皮的微笑。。。。。。

突然,我象得了羊羔疯,浑身一阵难忍的燥热和呛水的绝望感,我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不知道怎么地,就把她抱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冲进路边的树林里,向山坡上爬去。我一点也不感觉到累。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那女子哼哼着,细长的胳膊圈着我的脖子,紧紧地贴着我。。。。。。

半山腰有一处裸露的巨石,很平坦,在四周的树林和灌木从里,更显出一种整洁,就是那种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整洁。我迫不及待地把那女子放在石头上,然后,脱下我的外衣铺在石头上,垫在她的身下。她刚才一直时断时续地呻吟,但脸上却带着调皮的微笑。当我把外衣掂在她身子下边的时候,突然,她的脸上一阵痉挛,随即泛起浓浓的潮红,身体似乎瘫软在地上,刚才那种轻声的呻吟,变成了深长的颤抖。。。。。。

她坚挺的乳房和淡淡的乳晕,她紧收平滑的小腹,告诉我,她的年龄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女人的酮体上写满了她们的年龄,她们的激情,他们无法隐藏的秘密。。。。上天真是公平的,他把青春平均分配,不管你出生的高低贵贱:身份卑微的少女,因为青春和身体上的单纯而带给男人们茁壮的生命;而那些社会上层的妇人们,金钱和地位抹不平岁月无情的皱纹,更有她们身体上太多的故事,让男人们厌恶和恐惧。。。。。。

女人!只有青春的少女才资格称得上女人!只有青春少女,才是焕发这个世界创造力的生命源泉!而当青春不再,女人已经没有了性别,剩下的,则只有无法填满的物欲肉欲的欲望沟壑。

那女子是那种刚刚懂得了人间情欲的女子,她这个时候的冲动,不是中年人的那种操作般的工作,而只是一种无法回味的冲动。。。。。。

我疲惫地躺在石头上,可以感受到一种无限的满足和轻松。我回忆起小时候溺水后的解脱感。我们没有穿衣服,彼此依偎在一起,我抚弄着她三角地带软软的茸毛,幸福的感觉在身体里继续回荡。她的绒毛是那种看上去很温柔的类型。据说,男女这个区域的长相比面相更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她叫小飞,老家四川,三年前被人贩子连哄带骗,给卖到了这个深山老林里的小山村里。瘸子是她丈夫,对她还算温顺。我至今清晰地记得,她对我说: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才十七岁呀!才十七岁啊!她这样说着,一副痛苦的甚至仇恨的表情。

本来,她有机会逃出去的,但自从给那瘸子男人生了一个娃娃后,看着可爱的娃娃,她认命了,不认命又能怎样?象她这样的女孩子,即便在四川老家,她们的命运也不比她在这里强多少。

她说:“昨天晚上,看见你我就想跟你走。你一定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你带我走吧!我连娃娃都不要了,现在就跟你走!” 那个时刻,我真的几乎就要热泪盈眶了。我热血沸腾,觉得人生是一次多么幸福的旅行,这个世界无所谓童话和什么现实,只要你有足够的真诚和耐心,现实就是童话。

但这个时候,一阵奇怪的山风吹过来,让我激灵地打了个冷战;一只野鸡嘎嘎叫着,从这个山坡飞向那个山坡;抬头看看,照耀一切的太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一个个圆圆的小太阳。我哆嗦了一下,赶忙穿上了上衣和裤子,并且催促小飞也赶快穿上衣服。我感觉到了一种羞耻,就象偷吃了果子之后的人类始祖为自己赤身裸体而害羞一样。

我敢说,小飞一定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因为她分明感觉到了我的异样。她向我靠拢了一下,偎依着我,试探着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让我的孩子认你做干爹吧?” 我笑了笑,想了想,拍着胸脯答应了。

分别的时候,我从腰包里抽出几张钞票给她,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说:“我们家里并不缺钱,我们的山核桃和山里红一年能收入两三千块。这些钱,足够我和瘸子还有娃娃吃喝花费了。”

我记不清楚我们是怎样分手的,好像开始我还很有些忧郁伤心,但等到我融入运城大街上的滚滚人流以后,只是在几个无聊的夜晚,我才会想念起我的小飞。

一年以后,我在我生活的那个城市大街上无所事事地东游西荡。在一座刚刚建起的过街天桥上,我看到一个吹着唢呐乞讨的残疾男子。那男子蓬头垢面,但当我走近他,我还是从他的眼神里辨认出来,他是太行山里的小飞的丈夫! 显然,他也认出了我。他愤怒地想要站起来,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抓着不锈钢栏杆,刚刚站了半截,却“扑通”一声狠狠地摔倒在地上。他爬在地上,用唢呐指着我,一边哭叫一边骂道:“你这个孬蛋,你这个流氓,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我老婆来寻你了!你把我老婆弄到哪里了?你还我老婆!”

我大惊失色,看着越来越多的看客围拢过来,我顾不得细想,只能一头雾水地落荒而逃。他妈的,幸亏没有熟人看到,要不,丢大人了!人家一定会把我误认为一个勾引别人尤其是残疾人老婆的流氓甚至人口贩子的!

事后,我反复琢磨瘸子的话,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突然想到,我曾经给小飞透露了我的地址,就是我生活着的这个城市。万幸的是,那个时候我已经从单位里辞职,只得给了他一个笼统的地址和一个我回来后没多久就弃置不用的手机号码。想一想在大石头上,我们相互抚摸着的时候,我热血沸腾地想要把我的家庭地址和原单位地址告诉她!太可怕了!后果不堪设想呀!同时回想起来,自己曾经在QQ和MSN上向那些让自己相信无比真诚的善男信女们说了真话,尤其暴露了单位详细地址!我他妈的真后悔呀!我他妈的真处真嫩呀!比童子鸡都处都嫩,生吃也不会塞牙!想一想当时遭遇知音时候的激动感动和庆幸,太可怕了!后果不堪设想呀!男人最没出息的时候就是被女人和所谓的真感情真情谊灌晕了的时候。

但事实证明,小飞是值得我给她透露我的详细信息的女人——尽管这个女人也许会给我带来麻烦,这个女人果真不顾一切,抛弃丈夫和她的娃娃,到这里寻找我来了。

那几天,我一会儿发烧般地激动,一会儿又有失离破碎的空虚感。我在大街上不停地寻找,希望能够遇见痴情的小飞,甚至我还把这件事情向三两好友含糊地说明,希望他们能够给我提供某些有用的消息。男人就是这样,一个千里投奔的痴心女子,且不说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多浅,但至少能够让他感到自豪的,值得在人前炫耀的.。

终于有一天,我带着老婆孩子到我们居住的小区楼下吃早餐。我和老板打招呼的时候,一个正在吃早餐的女子惊讶地抬起头,她喊了我的名字的第一个字,但仅仅喊出了声母,看看我身边的老婆,这个聪明的女子恰到好处地欲言又止。好在,有惊无险!我的老婆只顾“呼噜呼噜”地牛肉糊辣汤,她压根儿没有想到一场悲欢离合的戏剧已经在她身边、在她丈夫身上一刹那之间就演过了。

吃完早餐,小飞一直在我们周围逡巡着,我则陪着老婆染指甲,陪着孩子荡秋千。等我终于下定决心要走过去把小飞引开并和她接头的时候,看看四周,小飞已经无影无踪!

此后有近大半年,我竟然一直没有遇到过小飞,我只是几次在远处偷偷地观察着小飞的瘸子丈夫偎坐在地上,木然地吹奏着他那只破唢呐,听着他曲不曲调不调的唢呐声,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几次,我把钱给了过路的小学生,让他们帮我施舍小飞的瘸子丈夫,甚至有几次,总等不来小学生,而我又要急着去办事,于是只好雇用了拾破烂的,帮我把钱送过去,投到瘸子的罐子里。

我的内疚因此一天天一点点地减少,并在一点点地遗忘小飞和她的瘸子丈夫。

在我已经有足足一个月没能回想起小飞的时候,有一天,我准备到一条街上娱乐,说白了,就是吃喝嫖赌啦。在一处胡同口,在一副老大的“十分钟还你处女身”的广告牌子下,我看到,浓妆艳抹的小飞正在和一个脸色铁青好像生了肝病的老头儿勾勾搭搭,好像在谈论着一次什么交易。我突然就产生出强烈的厌恶,甚至还有点愤怒,也没心思吃喝玩乐了,和朋友一起,呼啸而去。

但我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不仅仅是厌恶或者同情可怜,可那是什么?我自己也捉摸不住,好像还搀杂着一股悲哀。好在,整天有这样那样的正事闲事,不管正事闲事,总比小飞的事情重要,我实在再也没有时间和功夫去为了小飞皱着眉头思考感叹“社会世道世态人心”了。

又过了大约有半年,一个冬天的黄昏,我乘车经过我市著名的色情一条街利民路,突然听到有吵骂声响。我探头往外看,只见小飞好像喝醉了酒,在一家名为“夜来香”的美容美发店门口,和几个男人女人,高声叫骂着、厮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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