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姜》
洋姜,也是我们湖北田头的一种野“菜”,沙地容易生长,高高的杆儿,比向日葵杆要苗条,黄颜色的花朵,比雏菊还要漂亮。深秋的季节,地里的庄稼丰收入仓,田间干平枯白的土,正好闲去休养。
那时候十一二岁的我们,偏偏在这个时候喜欢去挖采洋姜,穿过田地,蹲在坡道里,兴高采烈悄悄收获那存在的最后一份果实。
虽然是野“菜”,但因为长在别家的田头坡梗上,采挖,于是是“偷”,自然是要小心翼翼,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的。
穿进草丛,找到一株洋姜,用小铲子扒开一鞋板距离的杂草,顺着杆儿开始挖,一铲下去,不免有切到姜儿的,一丝心疼涌上心头,还顾不上去抚慰心灵,沙土松动露出的团团小洋姜,立马跳入眼帘,滚进全身,让人情不自禁跳起脚来,欢呼雀跃。
蹲下身子,小铲子放一边,用手去扒沙土,一个一个像小生姜一样三三两两合抱而生的洋姜,扒拉一下就从土里揪出来,继续寻着根蔓开挖,又好几颗洋姜滚落出来。
整个田地静悄悄,只听见一群小伙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半个晌午,或近似黄昏,半篓洋姜很快完成,要是在晌午间,会时常担心田主家突然来人,若是临近黄昏,又怕鬼,于是一次一次互相说挖完这最后一窝就回家,却又总被不经意间带给人惊喜的洋姜而拖住手脚。
最记得和小伙伴们挖洋姜时,我总会叫上妹妹,妹妹小我两岁,无论是摘野菱角,还是扫装能点火做饭的枯树叶,她总是我得力的帮手,以至于同行的堂妹和邻居两个小伙伴,时常会感叹怎么她们的爸妈就没给她们生个也能帮忙的妹妹。
腌制洋姜奶奶是淹洋姜的好手,她洗净、淹制的洋姜,出的那一刻,捏起一颗,一口下去,那个甜,那个酸,那个脆呀,让人忍不住张牙,眯眼,心颤,开怀大笑。
奶奶离开我们十多年了,妹妹也远嫁南宁,那儿时的清平和快乐呀,回不去了,但洋姜的记忆还在,生活也越来越好起来。
洋姜总不让人失望。那杆,那花,那果,那田地,那些人。
(感谢一位未曾谋面的朋友CY,发出她家乡的泡菜洋姜,唤起我一段往昔的记忆)
2020.11.29 武汉
田头自然的繁花似锦